第 20 章_玄学大师在八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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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苏秀秀把孟庭松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好,说心里话她并不想太去香港。

  苏广茂向来能算计,他觉得让苏秋萍顶替她去香港,是让他家孩子过去享福了。

  可事实上,苏秋萍到了香港,也未必全是好事。

  当年,苏秀秀的外公带着大舅舅到了那边,靠着祖传的本事开了一家制药厂。

  年后,那家小厂越做越大变成了章氏制药公司。外公又先后娶了两任妻子,还有情人和知己若干,那些女人又给他生了四子一女。

  大舅舅十几岁就跟外公一起东奔西走,为章氏制药立下汗马功劳。本来有他压着,那些章家子女也不敢太过折腾。

  只可惜1981年,大舅舅出了车祸,从此下肢瘫痪,只能坐轮椅。表兄们又太年轻,担当不起重任。

  一时间,章家其余诸人开始斗得你死我活,子一辈都想争取家族的主事权。

  数月前,派人来接苏秀秀的其实并不是她外公,而是她大舅舅决定的。

  说白了,苏秀秀的外公那么多儿子孙子,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留在老家的外孙女。

  上辈子,苏秋萍顶替她到了章家,很快就深陷内斗的泥潭中,被各房拿来利用得很惨。她顶多也就是在外面顶着章家千金的名声,在家里却没少受气。

  后来,还是大舅舅提了,章家为了颜面才送苏秋萍去外国念书。

  只可惜那也没念完,她中途放弃学业,投身娱乐圈。

  曾经跟一位导演交往,接连拍了几部电影,也算名声大噪。后来,她却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了一个年龄比她大一倍的美国华裔富商。再后来,就消失在大众视线之外。

  苏广茂一直期盼着,女儿功成名就衣锦还乡,顺便接他们一家去国外享洋福。只可惜见过世面的苏秋萍,却不没想认她那个土里刨食的亲爹了。

  苏秋萍一到香港,就只把自己当作章家千金了。

  所以说,此时的章家虽然有钱有地位,看上去花团锦簇,实际上烈火油烹,也不过是一潭泥沼。

  以苏秀秀的手段若是去到了章家,说不定也能浑水摸鱼,改变章家局势。

  只是她上辈子已经活得很辛苦,今生实在不想去趟那边的浑水了。

  何况比起待她如母的五奶奶,有心把她当闺女却总是闹别扭的容五爷;早已把她抛在脑后,子女环绕,尽享天伦之乐的外公,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至于章家的财富,她并不会看着眼馋。想要钱她可以凭自己的本领去赚,想要事业,她也可以自己开创。

  上辈子,苏秀秀唯一遗憾的是,她成名之后大舅舅早已去世,两人到底无缘见面。

  这辈子,如果可能的话,她倒想去看看那位唯一还在惦记着她的亲人。

  这些事苏秀秀自然没办法跟孟庭松说,只得在信中写道:

  “我现在过得很好,就不过去给外公他们增添麻烦了。只是苏秋萍这事,却不能继续欺瞒下去,总得找机会让外公他们知道真相才好。只是一时间,却没法联络上他们了。”

  孟庭松很快也回了信,安慰了她一番。又说他已经写信给丁向荣,让他注意那边的动静了,倘若章家再来人,势必把真相告诉他们。

  两人就靠着通信不断联络。

  另一边,容五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中学教材交到苏秀秀手里,叫她没事的时候先自己准备着,等开春了他再办法找个补习班,或者找个老师来教苏秀秀。

  这老头子自打认定了苏秀秀,还真是处处都帮她打算好了。

  他行事细致又稳妥,只是嘴上却偏偏不肯认,硬是推说都是孟庭松来信催他,他才肯花心思帮苏秀秀的。

  苏秀秀心话说,她可一直跟孟庭松通信呢,怎么没见孟大哥在信里提过这事?

  这倔老头又在口是心非了。他的性子实在有些像老小孩了。

  苏秀秀自然不会当面笑他,老老实实地就把书收起来了。

  隔天早上,容五爷离家之前,还不忘嘱咐苏秀秀。“你有空时就先好好看书,别等到了明年开春,你去了补习班又跟不上人家进度。你不是打算考夜大么,别只嘴上挑着,总要多花些心力才行。不管怎么说,多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苏秀秀只得点头道:“您放心,我明年一定会考上的。”

  “成,那你先看着,不会的我再帮你找人问去。”

  自那以后,苏秀秀陪着五奶奶的时候,就把毛衣针给放下了,反倒开始看起课本来。

  五奶奶生怕自己影响到她学习,就想打发苏秀秀回屋看书去。

  苏秀秀却说:“在哪看都一样,我耳背受不着什么影响。”

  话虽这么说,那五奶奶仍不放心,最后连白天看电电视的习惯都给戒掉了。

  娘俩仍在一间屋里,一个坐在桌旁读书,一个坐在床上做活,仍是安然相处。

  苏秀秀每隔一段时间,或者看到一个段落,就会过来陪五奶奶聊天说两句话,顺便给她端茶倒水的,并不嫌麻烦。

  五奶奶只觉得这小姑娘实在体贴。相处得越久,她心里就越是爱苏秀秀。

  偶尔,她也曾想过五爷说的想要收养苏秀秀的事。

  说实在的,五奶奶也曾动过心。只是之前家里养的那俩孩子彻底寒了她的心。她怕要是真的收养了苏秀秀,反而带坏了她的名声。

  将来小姑娘要嫁人了,一听说有个她这样的妈,到了婆家也会被人看不起。

  就这样,五奶奶反而压下了这念头,在容五爷面前也决口不提收养这事,可实际上,她心里却早已把苏秀秀当女儿爱了。

  不管怎么说,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日历牌也一天一天的翻。

  很快就送走了一九八五,又迎来了一九八六。

  一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容家突然来了一位稀罕的客人。

  面肉横生,性必无情呈三角形而眼神不温和,这是心思奸险之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肥硕汉子,他也没敲门,就径直走进院里来。

  苏秀秀刚好提着热水壶就从厨房出来,就开口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她一看这人面相,正应了那句“矮子头上三把刀,勾鼻庞腮不可交”。这种人做事出于私心而内心勾曲,奸险而善于算计他人,所以这种面相人没有亲情,没有义气。

  那人一见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很心生恶意,就开玩笑道:“我进自己的家敲什么门呀?你这丫头也真够有意思。噢,对了,你是新来的小保姆吧,以前没见过,以后咱们就熟了。”

  说完,他就掀门帘子进了屋里,五奶奶一看见这人,脸色顿时大变。她转头就对苏秀秀说,“秀秀,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苏秀秀也知道五奶奶有心保护她,可却不想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个矮胖子。

  五奶奶见她不肯走,只得又对苏秀秀喊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不赶紧出去?”

  苏秀秀只得走到门外,就听那胖男人敷衍地喊了一声“妈”。然后又说道:

  “您这是来什么劲呀,我爸又不在家,可没人吃您这一套。要我说,您还是别拿着端着个臭架子了。我爸对您好,您还就真把自己当成正经八百的当家夫人了?人贵在有自知自明,您这样实在不像话。”

  听了这番话,苏秀秀就已经下了狠心,要好好收拾那死胖子。

  只是她向来冷静,做事也讲究章法,于是就提着水壶,回厨房里拿了个趁手的家伙,紧接着又悄悄过去把大门敞开了。

  都准备好了,这才回到了门口站定,只听里面五奶奶骂道:

  “五爷早就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们老两口怎么样都跟你们没关系。许建章,你赶紧滚蛋,别等五爷回来,你想走就走不了了。”

  那胖子却没脸没皮地说:“我爸不待见我们,还不是您老人家挑拨的。只是有一点您可别忘了,我爸为了您,连香火都断了。您老两口老无所依,将来要是过去了,还不是要我容(许)建章给捧盆子摔碗,给你们办身后事。你也想走得风风光光的吧,那就对我客气些。现在我手头上实在不方便,您孙子孙女都要上学,家里要过活,您这边有钱,怎么也从牙缝里挤出一星半点,给我先去应应急。”

  合着这人就是来找五奶奶要钱,偏偏他说是来借钱的,可嘴里却将枪带棒的,句句都往五奶奶软肋上刺。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五奶奶气得破口骂道:“呸,我们两个,死了放着身子烂了也用不着你这白眼狼管。想要钱,你去找五爷讨吧,看他给不给你。许建章,你早就不姓容了。当初是你主动断了咱们家的关系,是你跑回去找你亲爹妈的。你再分有点骨气,怎么也不该回来讨钱。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趁早赶紧滚,别连你最后一点颜面都踩在脚底下。等你儿子女儿长大了,他们一说起来,我爸原来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那胖子被她这么不客气的指着鼻子大骂,一时间心里也动了气,就随口威胁道。

  “我爸现在可不在家,就算他在家老胳膊老腿的,恐怕也奈何不了我。你这不干不净的老太婆,也别真把自己当我妈。你配么,一个老不脸的,别逼我动手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给你两句好话,就找不着北了。”

  说着他就想上前抓五奶奶,五奶奶一躲,两人就要动起手来。

  这时,苏秀秀却跑进来,拿起大棒子就往那胖子狠狠地打。

  她打人也有个讲究,并不只用蛮力,一连打了好几下子,每一下都打在许建章的麻筋上。

  那胖子被打疼了不说,一时间半个身子发麻,也动弹不得,只得急着白脸的骂道,“这又是哪来的疯丫头,居然敢打我?”

  苏秀秀却不等他反应过来,早已跑到院子里,破口骂道:“你这矮胖子没有王法了是吧,你是土匪不成,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人家院子里,欺负一个老太太,还想抢钱打人。我这就去派出所找民警去。”

  说完,苏秀秀就往院子外跑去。

  她一说要找民警抓他,许建章也急眼了,他也顾不得五奶奶了,连忙也跑出去追苏秀秀了。

  五奶奶一见苏秀秀本来就又瘦又小的,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可却为了保护她,居然真敢跟许建章这个肥硕的中年人动手。

  一时间,她又急又气,生怕许建章那个混蛋会把苏秀秀打出个好歹来。

  可恨她这两条腿却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不然怎么也要拼死护下苏秀秀来。

  五奶奶越想越气,恨自己软弱无能,又忍不住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腿。

  另一边,苏秀秀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呀,救命呀,有个坏人跑到我们家里,抢钱不说,还要打老太太,欺负小孩子。”

  她这么一吵,左邻右舍的人也就都出来了。虽然这一天是正常工作日,可到底却有一些人留在家里倒休。

  整条大碗胡同里,虽然有人背地里看不起五奶奶的出身;可这些人更看不上许建章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年连自己养父母都能狠心抛弃,五奶奶瘫在床上受苦的时候,不见他过来看上一眼。现在老两口的日子总算稍有起色,这人却还有脸过来讨便宜要钱,这不是上赶着等着街坊邻居来骂他么?

  再者说,容家这小保姆虽然年纪不大点,没想到却这样有情有义。为了五奶奶,居然敢对上许建章这个死胖子。一时间,大家都对苏秀秀心生好感。

  那些胡同里的老爷们一看,许建章那死胖子还在不依不饶的欺负小姑娘,自然也都动怒了,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上前就拦住了那死胖子。

  有个那心直口快的年轻人开口就骂道:“许建章,你早就跟容五爷断了父子关系,这时候你又跑到容家来闹个什么劲,真当我们大碗胡同里没有爷们了吧?”

  另一人也说:“你简直就是讨打!”

  苏秀秀也趁机说道:“这人一进门,就逼着我们五奶奶要钱,嘴里都是难听的话。五奶奶不给他,他就上前行凶打人。”

  邻居们一听,这胖子实在太混蛋了。

  有那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也大骂道:“许建章,你这个小王八蛋,容五爷都小六十的人了,拼命倒腾着挣了点钱,养家糊口。老两口怎么说也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你可倒好,不说反哺报恩他们,反倒还有脸找老人要钱,你还是不是人了?”

  那些长舌妇平日里虽然惹人烦,这时骂起许建章来倒是格外痛快。

  “可不是么,这人再分有几分逼脸,就该关上房门当缩头乌龟不出来。”

  “这话不对,他做的都是不是人事,畜生哪里需要什么脸面呀?”

  “别让他走,等容五爷回来,知道这杂碎又过来闹事,指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要我说,丫头你还是赶紧去找派出所报警吧。我们把这胖子拦下,等民警过来把他抓进去,在大牢里面拘留几天,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许建章一听,这些老街坊人人都在骂他,顿时又羞又燥。

  他心里一急就恨不得上前撕烂了苏秀秀的嘴。可惜,一个钢铁厂的翻砂工人却硬生生挡在他面前,那人虽然身材精瘦,却有把子力气。随手一推,许建章就倒退出去好几步。

  与此同时,旁边还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许建章,根本就不允许他行凶打人。

  许建章也没办法,只得指着苏秀秀骂道:“你是哪来的破孩子,这样诬赖别人。我明明就是提着礼物进家门看望我妈的。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不对,可我这次来,也是想跟他们老两口道歉认错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轮得到你这死丫头片子胡乱挑拨?你再撒谎骗人,信不信我抽死你!”

  说话时,他浑身的肥肉都抖动起来,他那双眼闪着贼光,恶毒地死盯着苏秀秀看。

  这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倘若是普通的十五六的孩子,保不准还真就怕了他。可惜,苏大师上辈子什么人渣没见过?甚至连被亡命之徒,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她都不曾怕过,又怎么会怕许建章这个下三滥。

  苏秀秀红着眼圈,哑声说道:

  “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为五奶奶说句公道话。就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五奶奶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不肯听;让你走,你又死赖着不肯走。还说什么你家儿子女儿念书需要用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死乞白赖地非要五奶奶从牙缝里挤出点钱给你。

  五奶奶一直在家呆着,腿又不好,她身上哪儿来的钱?偏偏她怎么跟你说没有钱,你就是不肯信。还要上前掐她脖子,动手打她。还说什么,将来等五爷五奶奶去世了,让他们尸体放烂了也不管他们。你就是要让那老两口活着时候名声扫地,到死了也丢人现眼,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一听这话,许建章就知道他被苏秀秀陷害了。他气得又想冲过去撕烂苏秀秀的嘴,却被那位钢铁工人一巴掌拍了回去。

  这次那爷们可没手下留情,他心中大怒,只觉得许建章这人当真是缺德到脚底板流脓。

  哪里有人会这样跟老人说话?骂许建章是个畜生,都把畜生给糟蹋了。

  一时间,街坊邻居也都被气坏了。

  没办法,苏秀秀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们再想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

  这些年,许建章、赵建红俩兄妹可不是一直都在大碗胡同散播容五奶奶的谣言么。

  这两畜生挑拨得胡同里的老街坊们都不怎么待见容家那老两口了。

  可实际上,老人们都知道容,五奶奶一向老实又本分,她性格也最是温柔贤惠。容五爷虽然狂气,却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街坊的事。

  反倒是他们这些人都被这狼心狗肺的兄妹当枪使了,没少暗中排挤容五爷和五奶奶。

  想到这里,众人难免心生惭愧,又更恨许建章和赵建红兄妹俩把坏事都做绝了。

  这时,许建章好不容易缓过来,捂着肚子强忍着疼,又开口骂道:“你这死丫头根本就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你们这些人可千万别听她的。”

  苏秀秀却正色说道:“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有听力障碍,若不是你冲着五奶奶大吼,我也听不清你说的那些话。再说了咱们大碗胡同的街坊邻居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大家也见不得你这么欺负人。将来就算老两口有什么事,大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不管的。”

  街坊邻居刚被她戳中软肋,正在心虚愧疚;又被苏秀秀这么一捧,那些人顿时也就纷纷说道。“可不是么,这都是老邻居了。以后五爷五奶奶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们大家伙一人帮一手就管了!”

  苏秀秀也笑道:“也用不着各位叔叔婶子爷爷奶奶那么操劳。我苏秀秀是个孤儿,在老家被亲戚嫌弃,无家可归。在我最惨的时候,蒙容五爷五奶奶收留,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我在容家虽说是个保姆,可五爷五奶奶从来不糟蹋人,吃的喝的上面半点也没亏待过我。我来了两个月都胖了。

  我今天就脸大,在众位面前立个誓,将来不管我苏秀秀走去哪里,混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照顾容家二老。他们身后事也由我一人来承担。如果将来我要违背了今日誓言,就不得好死!”

  谁也没想到,这么个不大点的小丫头竟然当着众人面,许下如此毒誓,只是为了报答容家老夫妻。

  在场的人无不对她心生敬意。

  这样一个15岁的小姑娘都知道感恩图报,要照顾容家老两口终老。相比之下,许建章这死胖子也未免太过不堪了。

  俗话说,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许(容)建章和赵(容)建红这两兄妹可倒好,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怒骂那胖子的同时,不禁开始忍不住开始反思,他们之前有的事做得实在不地道。

  许建章实在受不了这些老街坊戳他脊梁骨,他心里本来就有鬼,此时为了转移话题,就又骂道。

  “这死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任你这时说得再好听,将来那老头老太太病了,想上医院,你都抬不动,还不是要上门去找我这当儿子的。你现在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呀?!”

  苏秀秀却冷冷地看着他。“以后容家所有的事都不用你管,我求胡同里的叔叔大爷们帮忙,大家都会伸出援手,用不着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

  她一说完这话,那些邻居都纷纷骂道:“可不是么,我们都会管!”

  “赶紧滚,死胖子,以后别往我们胡同里走,弄脏了我们的地方!”

  “这种混账玩意,就该打他一顿才是!”

  许建章被骂得无力还口,眼珠一转,又骂苏秀秀:“这死丫头该不会是贪图容家的家产吧?所以,才应承下来要照顾那两个老东西。我可告诉你,你想得倒是美,老两口将来过去了,财产也都是我这当儿子的。”

  苏秀秀刚要继续骂他,却见一个身影扶着门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此时,五奶奶站在大门口,哭得满脸泪痕。她声嘶力竭地骂道:“许建章,我不许你这么糟蹋小姑娘的名声。”

  众人都知道她已经瘫痪多年,猛一见她下地走路了,顿时惊得下巴眼镜都掉下来了。

  又一看五奶奶脸都肿了,身上也都是泥土,看上去实在狼狈又可怜。也不知道是许建章把她打得,还是摔了许多次,她才硬生生爬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暗骂,许建章实在造孽。看看他都把五奶奶逼到什么地步了?

  那些老爷们又想爆揍许建章了。

  苏秀秀知道五奶奶身体根本就没到能走的地步,她站都站不住,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于是,顾不得其他,赶忙跑过去想要搀扶她。

  许建章一见苏秀秀走近了,就想把她抓过来狠狠修理一通。可旁边的钢铁工人却眼疾手快,一伸手又把他推到一边去了。

  苏秀秀这才得以跑到五奶奶身边,用身体支撑着她的重量。

  苏秀秀还小声说道:“五奶奶您出来干嘛,街坊邻居都是好人,大家定不会让我吃亏的。”

  五奶奶却哭着说道:“我再不出来,你这傻丫头的名声也要被他给毁了。你还小呢,哪里懂得这事的厉害。”

  说完,她有冲着许建章说道:“我们老两口养活自己都难,哪里来的什么家产?家里就这么一套破烂院子,还是当初你们嫌弃不要的。五爷当年回家时,米缸里一粒米都没剩下,稍微值点钱的家当早被你们兄妹俩搜罗走了。全赖街坊邻居好心人给我送口吃的,我才没活活饿死。

  前些年,五爷为了给我治病,带着我到处跑,欠下了不少外债。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给人家当中间人,来回跑赚点小钱下来。我们老两口这才勉强把日子过下来。这几年不止要还债,还要给我治腿,也要把日子维持下去。

  我哪有多余的钱借你,可你倒好,不给钱就要打我这个瘫痪的老婆子。我不是你妈,也当不得你妈,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老两口子一条生路吧。”

  五奶奶说完又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众人只觉得她实在可怜。又忍不住纷纷骂起许建章来。

  偏偏许建章也不敢当着人面,骂她那些难听话,口才又不如五奶奶好,一时间也反驳不得。

  五奶奶又乘机说道:“你和你妹妹那样心狠,都不肯认我们。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个好心眼的这小丫头,她心眼好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一见你对我动手,便不管不顾地跟你对峙起来。她才多大,又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你就这样诬蔑诽谤她。

  平日里你怎么辱骂我,也是我活该,谁叫我眼瞎养了你十多年呢。可你要说秀秀半句坏话,我老婆子豁出去这条命都不要了,也要跟你拼了。”说完,五奶奶又哭了起来。

  苏秀秀也在一旁陪着她哭,街坊们一看这实在太惨了。于是,就七嘴八舌地说道:

  “老姐姐,你可别太生气了,这畜生说的话,我们半点都不信。”

  “就是呀,秀秀这丫头这样仁义,我们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诋毁她。你就放心吧。”

  还有人心怀愧疚,跟她道歉。“之前,我们听信小人谗言,实在误会你太多,今个儿也跟你道歉了。”

  五奶奶擦着眼泪说:“当年我全赖大家照顾才能活下来,这点小事,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这边众邻居化解了多年恩怨,那边大家却虎视眈眈地看着许建章。

  刚好这时,民警接到信也到大碗胡同来了。

  许建章想要逃跑,却被众人死死拦了下来。

  民警询问之后,也对这胖子的行为十分不耻。直接就把这胖子给带走了。

  许建章还想喊冤来了,却没人搭理他。

  可以想见,他要在派出所老老实实地呆上几天了。

  事后,众人又聊了几句,苏秀秀赶忙把五奶奶送回去。

  到了屋里,又把五奶奶扶到床上,苏秀秀连忙给她检查,嘴里还说道:“您真不应该现在下床,实在太勉强了,这腿也受罪了。”

  又一看,五奶奶的手掌都磨破皮了,苏秀秀又急着拿药给她擦。

  却被五奶奶一把拉住了,她看着苏秀秀的眼睛说道:

  “我都一个老太太了,被打两下就打两下,又能吃什么大亏?倒是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敢跟一个中年男人对峙?下次再出这种事,你就跑出去喊人来,千万别自己上前动手了,听见没有?要是你今天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要让我心疼死,难过死么?”

  苏秀秀一时呆住了,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才好。

  五奶奶却厉声说道:“你年纪小,什么也不懂。那些男人手上力气大,下手也没个轻重,冷不丁给你一下,就能把你打坏了。”

  苏秀秀只得小声说道。“以后我小心些就是了,我不会让那些人打到我的。”

  “小心也不顶用,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你也不用管我,自己先跑去安全地方就好。”五奶奶却说。

  这一次苏秀秀却没有应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声说道:“这我恐怕做不到,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挨打受罪!”

  说完,苏秀秀就放开她的手,出去拿药了。

  五奶奶听了她的话,不禁呆住了。

  直到苏秀秀离开了房子,她才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一时间,她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原来这些日子里,她一直真心相待的孩子,也在用真心待她。

  她就说么,算命先生可说了,她的命没有那么差。每次遇见波折,总有后福等着她呢。

  少年时,她父母早亡,舅父无情无义,不管不顾地把她卖了换酒钱。

  她却遇见了容五爷,那个男人心疼了她一辈子。

  中年时,她亲手养大的孩子翻脸不认人,还诬蔑她,坏她名声。

  他们都想让她去死,她偏偏就是不死,咬着牙也要活下去,她就是要等五爷回家。

  五爷果然回来了,两人的日子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好。

  到了晚年,老天把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姑娘送到她身边来。这孩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比她之前养的那两个强上百倍千倍不止,给她治腿不说,拼了命也要保护她。她何德何能竟然遇见这样的孩子。

  如今苏秀秀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了她的名声,和街坊邻居们也化解了矛盾。

  那么是不是说,她也能奢望着,再养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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