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_玄学大师在八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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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转过天来,容五爷就带着苏秀秀的药方,去找他熟悉的老中医。

  那位老先生拿起药方看了半响,只说:“这药方子的确对五奶奶的腿大有好处。只是倘若要想让这药方完全发挥出功效来,还需辅以推拿疗法。而且,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治好的,需得花上数月时间坚持治疗,方能稍见成效。如果写药方的人,推拿手法足够高明,又有耐心给五奶奶细心诊治。说不定,五奶奶的腿真能恢复也说不定。”

  五爷皱着眉问道:“这么说来,这方子没问题了?”

  老中医说:“自然没有问题,反倒高明得很,对五奶奶也算大有益处。只是具体能治到何种地步,就不好说了。”

  容五爷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虽然对苏秀秀多了些许情分。但是,却仍是无法从心底信任她。

  且不说,苏秀秀就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小孩子家家没经过事,大多心浮气躁,没有什么定力。

  虽说苏秀秀看着聪明又懂事,又背了几个有用的药方子。可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耐心,愿意耗费时间又消耗精力给他五奶奶这样治病?

  就算她帮着治好了,容五爷这样坏脾气的雇主也未必会给她长工资,甚至都不会感激她。那小丫头子又凭什么对他老婆那么上心?

  容五爷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事多,也没少遭罪。就连他们两口子一手拉扯养大的孩子,都能在他背后捅刀子。他出事后,那两孩子又火速同他们斩断抚养关系,跑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只为有个贫农身份。

  像苏秀秀这样一个刚刚认识的半大孩子,又怎么可能对他老婆尽心竭力呢?

  到了现在,容五爷除了在落难时关照过他的老伙计们,根本就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他们老两口子好。

  原本,他只想着和他老婆相依相伴,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只是,苏秀秀这个小姑娘的到来,给他老婆带来了太多的生气。五奶奶虽然从未开口提过,容五爷心里却明白,她很想要个像苏秀秀一样的小闺女。

  这次也如是,要不是苏秀秀开口,五奶奶是不会让别人给她治腿的。

  容五爷思来想去,也别无他法,只得相信苏秀秀一回。他倒要看看,最后她能把五奶奶的腿治成什么样?

  容五爷让老中医按照方子帮他抓了药,就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仍是起伏得厉害。

  一会他又怕苏秀秀没定力,治疗到一半,随便就找个借口把他老婆扔下不管了;一会儿,他又担心苏秀秀给了他们希望,却仍是治不好,终究会让五奶奶伤心失望。

  就这样一路走回家,把药材全交到苏秀秀手里,他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苏秀秀两眼。又觉得这孩子实在太年轻了些,倘若再大几岁,再沉稳些就好了。

  从那天起,容五爷就处处留心苏秀秀的动静。

  苏秀秀果然如老中医所说,花了不少心思,每天都会提前把药材处理好。到了中午,把药锅放在火上熬;熬好后,再拿药汁给五奶奶泡脚。

  泡完脚,她也真如老中医所说,开始会给五奶奶推拿按摩穴位。

  容五爷还故意早回家,撞见了一回,只见苏秀秀还真是花了大力气,给五奶奶按腿。

  一个疗程下来,要耗费四五十分钟。偏偏她身量又小,也没多大力气,通常给五奶奶按完,她也累得一身汗。

  初时,五奶奶被苏秀秀治疗,总会两腿酸疼难忍。她也曾想过要放弃,只是看着苏秀秀这样用心帮她,拒绝的话怎么也张不开嘴。于是,到底是坚持了下来。

  几乎每天晚上,临睡前,容五爷都要问上几句。“今儿个那丫头可给你按腿了没?”

  五奶奶有时听烦了,就会说:“怎么没按呀?我都快被她当老佛爷伺候了,秀秀对我这两条废腿上心得很,你这老头还有什么可疑心的?”

  容五爷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倒没有疑心她,只是想问问,你这两条腿到底怎么样了,有什么感觉没有?”

  五奶奶回道:“还能怎么样,先头还觉得酸疼,最近却越来越舒服了。只是,她每次按完我的腿,我总是出一身汗。”

  容五爷就笑道:“出汗好呀,保不准,以后你这腿真能下地走呢?”

  五奶奶却说:“哪有那么好的事,还都让咱们给赶上了?秀秀不是也说了,肯定对我身体大有好处,能不能走路就看运气了。”

  不管怎么样,知道苏秀秀真心给五奶奶治疗,并没有草草了事,容五爷也就放下心了。

  他面上虽然不显,也不曾夸过苏秀秀,或者许诺给她什么奖励。

  只是两人一起说话时,容五爷的语气会稍微放轻一些;他平日里待苏秀秀的态度,也会稍微好一些。

  容五爷思量着,苏秀秀这么上心照顾五奶奶,他们也不能亏待了她。所以,就弄回来不少鸡鸭鱼肉,想给她老婆连带苏秀秀一起补补身体。

  甚至有时候他高兴了,干脆就把苏秀秀打发出厨房去,自己独自一人炒几个拿手的菜。

  据容五爷说,他这些都是跟孟庭松父亲学的手艺,单就爆炒腰花,草爆羊肉这几道菜来说,他比饭店里的大师傅做得还好吃呢。

  容五爷自以为他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可苏秀秀上辈子就是靠察言观色吃饭的。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容五爷的转变。

  只是她肯为五奶奶治腿,又不是为了讨好这倔老头子。所以,苏秀秀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之前,容五爷一直对她有所防备,在苏秀秀看来也是人之常情。

  说白了,容五爷要算是个心黑手狠的,那苏秀秀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两人可以算是半斤八两,都不是善良之辈。

  容五爷不肯轻易相信人,苏秀秀何尝不也是呢?

  只不过,他们之间隔着个五奶奶,又隔着个孟庭松,倒也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不管怎样,苏秀秀就一心想把五奶奶的腿治好,看着她站起来。

  她把在容家发生的这些事都写在信里,跟孟庭松说了。也包括五奶奶待她很好,让她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所以,她不忍心五奶奶一直瘫下去,就用母亲教她的手法,给五奶奶做了治疗。

  孟庭松也很快就她回了信,在信里写道:

  “秀秀,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只是大妈的腿是陈年旧疾,你也不要太急于求成,一步一步慢慢来,能让大妈少受点罪,就再好不过了。

  另外,秀秀,你本来就是可人疼的好孩子,大妈喜欢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也不用觉得受之有愧,总想着要如何报答她。人与人相处,尽量坦诚相待就好。”

  信的最后,孟庭松还提起了。

  “丁向荣给我来信了,说是苏广茂和他老婆都判刑了。这在你们那边也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现在,苏广茂一家做得那些事已经在十里八乡传开了。前些日子,还有一些陌生人过去打听来着。”

  苏秀秀看完后,把信折好放在抽屉里,很快又给孟庭松写了回信。

  “当初,我一心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也没顾忌其他。现在,我在容家过得很好,我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至于其他人其他事,我并不会放在心上,就让它过去算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秀秀一直坚持给五奶奶治腿,中途还调换过药方。

  不过这次五爷没再拿给老中医看,只是依照药方抓好药,又交给了苏秀秀。

  苏秀秀仍是每天早上准备好,下午给五奶奶做治疗。

  时间过得飞快,苏秀秀进城也将近一个月了。

  平日里,她就在菜市场和容家两头跑,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倒是在大碗胡同里走多了,慢慢也跟邻居们混个眼熟。

  旁人现在也都知道她是容家雇用的小保姆,具体的事情却不知道。

  看见这些人,苏秀秀就觉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的到来似乎给大碗胡同带来了不少话题。

  每回她经过时,要是赶上三五个女人凑在一起聊八卦,总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看,或带着几分怜悯,或带着几分义愤,甚至还有人用嫌弃的眼光看着她。

  苏秀秀这人向来冷情,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也只当作没看见。

  可能是她在容家干活的缘故,那些人基本上不会跟她说话。苏秀秀自然也不会上赶着主动搭理别些人。这一点就跟容家之前的两个保姆大有不同了。

  只是苏秀秀实在长得灵秀,嘴角也总是微微向上弯起,似乎天生带着几分笑。

  说白了,她不绷着脸的时候,很容易会被人误解成开朗爱笑的孩子。于是,胡同里有些人可能就误会了,还有人对苏秀秀的处境大为惋惜。

  有那碎嘴的就在背后唠叨,“容家那老头和老太太这不是祸害小姑娘么。那样的人怎么配这样一个鲜亮的小姑娘伺候她。老天这还真是没长眼。”

  “可不是么,这小姑娘才多大。容家那老太婆实在糟蹋人,活该她瘫在床上。”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容五爷的耳朵里去,他又是急又是气,一边暗地里收拾起另一套宅子,打算早些搬走。一边又担心苏秀秀受了这起子愚人的影响,从此敷衍了事,不肯再好好照顾五奶奶。

  之前,被打发走的保姆其实也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变得疏忽散漫,不肯用心照顾五奶奶。容五爷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二话不说就把她们给打发走了。

  容五爷生气的时候,也很吓人。他放重话一吓唬,那两保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灰溜溜的走人了。

  可现在,容五爷却不知道该拿苏秀秀这个小孩怎么办好?

  一来五奶奶还要靠她治腿,二来五奶奶已经把她当女儿看,苏秀秀要是突然走了,五奶奶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所以,容五爷只得暂时走一步算一步。他也不好跟邻居闹起来,生怕五奶奶隔着墙听见了又会想不开。于是,就只能这样抽搐着。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一天,苏秀秀去菜市场买菜,刚好碰见大碗胡同里两个面相不好的长舌妇,两人故作亲切地帮苏秀秀挑了新鲜蔬菜。

  苏秀秀也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她们的指点。

  等回去的路上,那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故作好心地拉着苏秀秀走进了小胡同里。

  苏秀秀本来还想往前走,可这两人却硬是堵住了她的去路。

  刚好容五爷隔老远就看见了这一幕,再想去把这两人赶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已经开始跟苏秀秀嚼舌根子了。

  其中一个牙齿稀疏,说话漏风,这种女人属于唠叨不止,喋喋不休的类型。她说话也不注重场合,也不懂分寸,得罪别人也不自知,以至于自身运气不佳,财运不好。

  漏风嘴就对苏秀秀说道:“这孩子看着怪可怜的,倘若还有活路,怎么也不该在容家干活呀?你平日里可注意些,别再染上什么脏病。”

  另一个女人嘴唇尖削,两唇不收,嘴巴前凸,相学里管这叫吹火口。

  这类女子善妒,心眼也小,容不得别人比她好;若是看见别人升迁发财,她会心生嫉妒,像个大喇叭似的,到处讲人的是非,破坏别人的名誉。别人不好过了,她心里才觉得舒坦。

  吹火口的女人也紧跟着漏风嘴叹道:“可不是么,那容家老太太可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孩子我这人也就是心软,不忍心看你受苦,就跟你说了吧,你伺候的那老太太在那种肮脏地方呆过。她看着平整,实际上指不定多脏呢。反正平日里,你千万注意些。”

  容五爷站在墙壁后面,听见这两长舌妇的话,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上去掐死那两个愚蠢的婆娘。他又暗恼亲手养大的两个白眼狼,为了脱离他们容家,编排了这么许多污言碎语不说,还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说了。

  只是他再生气也无可奈何,苏秀秀到底还是知道了。

  就在容五爷百感交集的时候,却听苏秀秀开口道:“我耳朵有问题,你们说话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家干活去了。”

  她说完,推开这两人就走,也不管她们说没说完。

  那两长舌妇一时间也愣住了,怪不得刚刚在市场里,苏秀秀一句话都没跟她们说呢,原来这小姑娘是个聋的?她们却误会苏秀秀在同她们说笑了。

  只是,让她们大声在胡同里说容五奶奶的是非,她们又不太敢。

  这大碗胡同里,谁还不知道容五爷以前就是个流氓纨绔,他认识的人多又杂,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几年前,他刚一回到京城,容家收养的那对子女可就糟了大罪。

  住在胡同里的老邻居,几乎都知道容五爷不敢惹,她们又怎么敢把这事张扬开来。

  反倒是苏秀秀一身轻松地往家走,她脸上也是风轻云淡的,就像真的没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一般。

  容五爷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是这么个反应?

  他也没急着跟上去问她,反而故意走到那两长舌妇面前,对着她们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婆娘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

  容五爷冷笑道:“到底是老邻居,我可没少给你们留情面,想不到你们竟这样编排我们,那也别怪我容五无情了。再敢说我老婆半句不是,就让你们家的孩子天天在学校里挨揍。我到要看看,不让我容五痛快的人,她们家又能痛快到哪里去?”

  两婆娘这时完全傻了,连忙嘴里告饶,求他千万别对孩子下黑手。

  容五爷却冷哼了一声,就转身回去了。

  他也正思忖着该如何处理苏秀秀呢。也不知道那丫头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等他回家一看,苏秀秀依旧像往常一样,给他老婆洗脚,帮她做推拿呢。

  她明明也听见那些人说,五奶奶有病,却仍是下手直接跟五奶奶的腿接触。

  而且,一边推拿一边聊着在市场听到的趣闻。五奶奶被她逗得不成,时不时就会笑出声来。

  这哪里像是刚听完闲言碎语的呀?普通人知道那些事,不都该离他们老两口远远的么?偏偏苏秀秀这小丫头,在外面就跟聋的一样,到家里耳朵却好了?

  容五爷站在窗外发呆,不大会儿功夫,又被他老婆看见了。她就笑着喊他:“你倒是赶紧进来呀,大冷天的站在风口里,你这老头招病呢吧?”

  五爷只得进去,苏秀秀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继续给五奶奶做推拿。当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打,刚开始推拿,她的额角都见汗了。

  容五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这丫头说些什么好,只得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地喝了下去。

  刚刚,他本来生了一肚子气,正准备发脾气。可面对苏秀秀的时候,却偏偏像是一拳捶在棉絮上,完全没有地方使力。

  苏秀秀实在是个怪异小孩,容五爷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她才合适。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是看着床上那娘俩那样亲近,他心里就有些酸涩难受,同时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一直到苏秀秀做完治疗,又洗了手,正要把污水桶倒出去。

  容五爷却开口道:“你这刚出了一身汗,出去别再着了凉。我去倒水就是,你在屋里跟五奶奶呆着吧。”

  “唉。”苏秀秀也没反对。

  等到容五爷收拾好东西进来,只见五奶奶正在教苏秀秀织毛衣呢。娘俩很自然地靠在一处。

  苏秀秀是刚开始学织毛衣,还是五奶奶帮着起了头。

  小丫头干别的活还算利落,可一织毛衣手指就开始不协调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苦巴巴地问五奶奶:“又跳了一针,多了一个小窟窿,这样下去,我织出来的毛衣怕是全都是小洞吧?这还能给人穿么?该不会透过小洞往里面灌风吧?织好毛衣穿上也不暖和。”

  她说得太过形象,五奶奶笑得不成。过了一会儿才安慰她道:“放心吧,有几个小洞碍不着事。等你练熟了,织出来的毛衣就好了。”

  “那我也织不出这么好看的花来。”苏秀秀说着就指了指身上的蓝毛衣。五奶奶是下了大功夫的,这毛衣正面居然还带着花花草草,比在大商场买的毛衣可漂亮多了。

  五奶奶见她这么臭美,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说道:“既然你这样喜欢,我再给你织个更好看的毛衣就是了。”

  容五爷在旁边看着,顿时心中就明白了。原来不止是五奶奶疼苏秀秀,苏秀秀恐怕也把五奶奶当母亲看了吧?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被他们老两口悉心教养了十多年的,全是没心没肺,不懂冷热的狼崽子;这偶然间收下的小孤女,看似冷漠无情,却比任何人都懂得情义。

  一时间,他突然心里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只是到底怎么样,他还要再等等看看。

  那天傍晚的时候,容五爷到底找上了苏秀秀,直言不讳地问她:“你明明就听得见,怎么跟那些婆娘说你是聋子呢?”

  苏秀秀这才知道容五爷是看见了,却并不在意,嘴里淡淡地说:“那起子人最爱看热闹,素日里最爱说人是非。与其听那些废话,我倒宁愿自己是个聋子。”

  容五爷听了这话半响无语,原来苏秀秀根本不信那些人的话,说起来她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只可惜还不是他想要的,容五爷一狠心又开口道:

  “倘若那些人说的话要是真的呢?五奶奶像你这么不大点的时候,被她舅舅买进……不好的地方去了?别人都看不起她的出身,有人造谣说,她得了不干不净的病。你又怎么想?今天我就把这实话告诉你,你要是嫌弃五奶奶,趁早告诉我一声,我把你送到孟家去,该给的钱一分不少你的,再多给你三个月的工钱。”

  苏秀秀听了这番话,眼底一片清冷,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您是忘了,我跟五奶奶都是一样的。倘若不是孟大哥救我,也不知道我会被卖到哪里去,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五奶奶受的罪我也感同身受,我若是嫌弃她,岂不是就跟嫌弃我自己一样?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又不是我们自己想被卖掉的,那些人说的都不是人话,我为什么要去听?

  我也不妨告诉您,前些年我在大伯家挨冻挨饿受罪时,同村的人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肯吱声,帮上我说句公道话。

  等到我大伯被判了刑,那帮人倒把我的事传开了。各个都不忿我大伯一家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是正义使者。似乎说了苏广茂坏话,就是在替我这个孤女讨回公道似的?可我需要的时候,他们怎么又不肯开口呢?”

  容五爷听了苏秀秀的话,也觉得感同身受。原来,这苏秀秀也是受了太多委屈,这才彻底冷了心肠,不愿意轻信别人,更加不会去听那些流言蜚语。

  容五爷忍不住看向这不大点的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最后却只说:“当年,五奶奶被我救下了。那时候,我家里死活不同意让她进门,我就另找地方安置了她,那我们也是拜过天地的。

  建国后,我们就去领了正经的结婚证。这辈子,她和我在一起,没少受罪。所以,我容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点轻忽慢待,你听见了么?”

  “嗯。”苏秀秀点了下头。

  “好,那如果你还愿意留下来的话就留下吧。”容五爷又说道。

  “嗯。”

  经过这样一番谈话,容五爷对苏秀秀的想法算是彻底改变了。

  当天晚上,临睡前,他又跟五奶奶商量。“这苏秀秀刚刚十五岁,又没个亲人怪可怜的,你说咱们要是收养她来做咱们家的孩子?”

  五奶奶一听这话,眼圈顿时就红了,她沉声说道:“还是算了吧,你这老头子也不想想,咱们是个什么名声。她是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孩子,理应有个好名声。咱们还是别害她了,以后不拿她当保姆看待,好好照顾她长大就是了。”

  其实,那些邻居背后怎么编排她,五奶奶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包括那两个保姆为什么走,五奶奶自然也明白。只是她不想说出来再让五爷为她担心。

  容五爷看着她,只觉得一阵心疼,却又忍不住问:“如果那孩子自己要是愿意给你做闺女呢?她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呢?”

  五奶奶却说:“那是她还小呢,不懂得名声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之前,那两个孩子不是也因为名声,跟咱们划清界限了么?”

  提起那两人,容五爷气得骂道:“那两个不是人,是畜生,是白养狼。也怪我当初瞎了眼,挑错了孩子。倘若我挑了苏秀秀这样的,定然不会变成这样。”

  五奶奶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道:“五爷,这才短短一个月,你怎么也喜欢上秀秀这孩子了?”

  “这……”没办法,容五爷又自打了一回脸。

  五奶奶却劝他:“这事还是算了吧,咱们也别为难孩子了。”

  容五爷最后只得暂时作罢。两人倒头睡了。只是因为白天里的事,他们的心情都很好,那一夜也睡得格外好。

  容五爷这人虽然脾气坏,嘴巴不好,可是一旦看重某个人,便会真心待她好。他既然起了收养苏秀秀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再把她当小保姆指使了。

  之前,他本来对苏秀秀就和气了许多,现在更是加倍对好了。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开始尝试着把苏秀秀当小闺女疼爱了。只是他对待女儿的方式比较特别,一般人还真无福消受。

  苏秀秀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无论这老头再怎么折腾,她仍是保持着三分冷静。平日里,她该怎么干活还是怎么干活。

  只是,容五爷在家的时候,突然就不用苏秀秀做饭了。

  上了饭桌,他不止会帮五奶奶夹菜,嘴里也总是念叨苏秀秀:

  “你倒是多吃点,看你这饭量跟小猫儿似的,这样下去,你这孩子长得高才算怪呢。你现在才一米五出头吧,将来走出去,人家该骂你矬子了。”

  “……”苏秀秀顿时心塞,除了这老头骂她矬子,别人谁没事找不自在呀?

  容五爷到底还是上筷子,给她夹了好几块五花肉。

  苏秀秀也懒得开口说什么,低着头就吃了。

  她这番做派,反倒弄得容五爷还觉得不自在呢。

  他心话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闷呀。弄得他总是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五奶奶却觉得这两人之间实在有趣,忍不住又是一阵笑。她一笑,那一大一小也不好再僵持下去。

  餐桌上的气氛,反倒轻松了下来。

  后来,容五爷也不知怎么的,对苏秀秀那身那套破棉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索性就从外面又弄了一套漂亮的鸭绒服,非要给苏秀秀穿。

  苏秀秀也知道羽绒服卖的贵,一开始死活都不肯要,反而劝他:“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着给五奶奶穿吧。”

  容五爷却说:“你穿的破破烂烂的,哪里像是我容家的孩子?再说了,我们看你穿得破破烂烂,实在伤眼睛。五奶奶也跟着影响心情,倒不如你换上这件,她才看了高兴呢。”

  他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一时间弄得苏秀秀有些无奈。她只觉得这是什么破老头,明明对人家是好意,偏偏说句好听的话就跟要了他老命似的。

  最后,还是五奶奶笑眯眯地戳穿了五爷的谎话。

  “这老头子特意卖的最小号,只能你穿,我根本就穿不下。”

  容五爷听了这话,顿时老脸一红,却到底没有反驳他老婆。

  最后,苏秀秀还是收了下来。她只觉得八十年代不管是人还是羽绒服,都格外的实在。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又松软又暖和,苏秀秀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喜欢。

  就这样,在城里呆了一个多月,苏秀秀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从穿着破旧花袄的小村姑,变成了挺时髦的城里小姑娘。

  再加上,她本来就长得就好。吃喝一跟上,睡眠也好,她身上也就长出肉来了,脸上的气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五奶奶总是忍不住夸她长得漂亮,容五爷却一口咬定,苏秀秀长得像五奶奶年轻的时候。任由五奶奶笑着打她,他却非说两人长得特别像,就跟亲人似的。

  苏秀秀和五奶奶最后只得相视一笑,都拿这倔老头没办法。

  另一边,那两个长舌妇被容五爷一吓唬,自然是不敢再说五奶奶是非了。只是碰见朋友熟人时,难免抱怨几句,容五爷这老流氓心黑手狠。同时,也劝别人以后少招惹容家。

  后来这事慢慢传开了,也就没人敢再说五奶奶的闲话了。

  那些人眼见着容家小保姆不但没被吓跑,反而是留了下来,过得挺滋润。容家那老两口子连老本都拿出来了,又给她置办新衣服又给她买东西的。

  有些人就算心里泛酸,也不好说什么。再说苏秀秀还是那副爱笑的样子,加上她年纪又小,身世也惨,还有残疾。没有什么让人好说的。

  就这样在年根底下,容家三人倒也算是过得不错。

  苏秀秀还在给孟庭松写信,照例把家里的琐事,除了外面嚼舌根那事,都告诉了孟庭松。还说了容五爷现在对她格外照顾,还给她买了新羽绒服穿。

  孟庭松来信就说,“五爷给你东西,你就拿着,不用不好意思。以后等你发达了,也多照顾他们老两口就是了。”

  孟庭松还在信中提起丁向荣写信告诉他,好像有人把苏秀秀和苏广茂一家发生的事,写成小说还发表了。这件事反响越来越大了,在那边好像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丁向荣还说也有南方商人特意过来询问过,苏秀秀和苏秋萍之间的事。

  丁向荣有些怀疑,这事如果闹大了,会不会传到苏秀秀外公那边去?

  孟庭松也在信中问苏秀秀。

  “倘若你外公发现了真相,再让人过来接你。秀秀,你还想去香港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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