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相看_殊色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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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相看

  “先前的传言,似乎并非是这样说的。”

  阿姝只以为郑夫人的话,不过是为顺她心意。

  谁知郑夫人笑道:“先前的确曾有不大好的流言,然近来,早有人说起,小公子久病不愈,偏偏与王后同住后,便痊愈了,这才传出来王后与两位小公子,乃是注定的一家人这般的话。”

  阿姝未再多言,只又与郑夫人寒暄一番,赠些玉饰金器以表谢意。

  待将人送走后,却有些入神。

  外人哪里会知晓这信宫中的事?定是宫中人将阿黛搬至她屋中之事流传而出的。只是她这个王后未曾吩咐,冯媪也并不理外间事,如此看来,唯有一人。

  刘徇的模样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

  冬日天黑得早,才至傍晚,信宫中便华灯映白雪。

  刘徇自外快步行过,余下一缕缕绵长的水雾,飞快的消散在空气中。雪后的两日总是最寒冷,连他也有些受不住,遂免了刘昭每日早晚的问安。

  寝房中,阿姝才喂阿黛与破奴用过哺食后,让乳母将孩子带去侧间,一听有仆妇来报“大王归来”,便主动将屋门打开,披着火红狐裘,迎着寒气,满是笑意的静候。

  刘徇远远望见她窈窕的影子,唇角不由勾起,脚步也加快了许多,三两下便至近前,也不说话,直接以自己的大氅将那小女子裹挟住进入内室,再紧紧闭门,直至再无一丝寒气渗入屋内,才稍松开双臂。

  他垂首捉住她被寒风吹凉的柔荑,毫不惧寒的搁在自己脖颈两侧,以脖颈处的温热将她一点点捂热后,才哑着声问:“外头冷,在屋里等便好。”

  阿姝难得的心情愉悦,颊边两朵酒窝自见到他起,便没消失过。她眉眼弯弯,仰头凝视着他被外头的寒风吹得有些干燥的面颊,道:“今日想早些见到夫君。”

  话音才落,刘徇黑沉沉的眼眸猝然亮起一阵火光。

  “小儿,可是想我了?”

  阿姝笑意更深,也未如往常一般或平静或羞涩的并不回应,反而颔首道:“今日的确有些想夫君。”

  刘徇静了一瞬,紧接着眼中的光芒便渐渐蔓延到温和的面容。他双臂搂着她腰身紧紧箍在身前,边含糊的咬着她的耳垂,边笑了声道:“总算不必担心被阿昭搅扰。”

  阿姝白皙的面上渐渐染上绯色,玉簪被他拔去,随手丢开,乌发顿时倾泻而下,与雪白间透着粉晕的面颊与脖颈儿交叠着,美得十分鲜明。

  她也低低的笑了声,似嗔似怨道:“你这兄长着实不像话。”

  刘徇将她横抱起进入内室,直接压倒在床上,沉沉道:“我不过为她好,她也该学着识情知趣些……”

  ……

  许久,待二人都渐平息下,刘徇一手捉着阿姝的肩背处将她搂在身侧,一手捉着她一只柔荑细细把玩着。

  阿姝脑袋枕在他胸口处,半阖着眼,被他握住的那只柔荑微微动了下,若有似无的勾了勾他的掌心,引得他眉心一跳,眼神又有些热。

  饶是如此,他仍能察觉,今日她似乎比平日主动了许多。

  “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如此欣喜?”

  阿姝想起白日之事,趴在他胸口的脑袋抬起,认真的望着他道:“今日,我该多谢夫君。”

  刘徇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表情莫名道:“你知道了?”

  阿姝笑意加深,点头道:“今日我见了郑夫人,方知城中流言一事,竟已被夫君解决了。”

  刘徇没说话,只侧目望她一眼,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不必谢我。”

  阿姝仍旧附趴着,静待下文。

  刘徇有些不自在,微微侧目,避开她视线,继续道:“你是我妻,本就不该受那样的流言纷扰。况且,阿黛也的确是因你的悉心照料才能好的。”

  “夫君为何不告诉我?”那日,见他仿佛毫不在意的模样,她还以为他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刘徇面色愈发复杂,在灯光下显出一种难言的别扭:“我说了,要你勿放在心上,你听着便是,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阿姝没再追问,心中却既有些酸,又有些暖。

  刘徇这人,看似温和,内里冷淡。他从前一心扑在政事军务上,不甚在意宅院之事,因而不论他曾如何许诺,会时时的护着她,她都不敢轻易相信。

  如今他这样不声不响便替她将烦忧之事解决了,才表明,他已真正的将她放在与旁的血缘亲族一样的位置,即便暂比不上已故的刘徜与妹妹刘昭,也已不再仅是被迫迎娶的仇人之女,与可随意摆弄赏玩的寻常美姬。

  刘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更不愿意再多说,遂又问起别的事:“今日郑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阿姝将郑陵之事说出,问:“郑夫人的人品我十分信赖,不知夫君以为如何?”

  刘徇略一沉吟,便点头道:“陈明府的为人,我也了解,朴实纯善,他夫人的堂弟应当也不错。甚好,你看着办吧。”

  他微放开她,翻了个身后重新将她捞回怀里,凑过去咬了口她的鼻尖。

  “既然如此,过两日我便邀姜家姐弟二人,与那位郑君见一面,若双方皆中意,便可行六礼了。”

  姜成君年岁不小,难免惹人非议,成婚一事,还是越快越好。

  刘徇听着此事,本有些心不在焉,然“姜家姐弟”四字忽然入耳,却令他浑身一僵。温和的眸中暗暗升腾出几分恼怒。

  他一下咬在她耳畔,颇有些气性道:“长姊婚事,哪里用得着子沛的主意?”

  阿姝伸手推他一把,不懂为何突然这般:“他家中无亲长,自然只能由长男为家主。况我与姜姬,乃至郑夫人,皆是女子,到时只郑君一人,岂不拘束?”

  刘徇颓然的将脑袋埋于她发间,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

  ……

  第二日,阿姝便派人至郡守府中向郑夫人递信,邀其三日后,携堂弟郑陵一同到信宫,同时,也言明寻亲的女子便是姜成君。为不教人轻视姜成君,她更在信中暗示,此番做媒的不但有她这个王后,更有刘徇这个萧王的授意。

  姜瑜与姜成君处,阿姝未亲自出面,而是由刘徇寻了樊霄,由樊霄亲自登门,同姜瑜说明此事。

  长姊婚事乃是姜瑜心头之痛,如今刘徇终于兑现承诺,他自然满口应下。然待告知姜成君后,却发现她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欣喜。

  临入信宫的前一日夜里,姜瑜自衙署回府后,便察觉长姊总有些心不在焉。

  “阿姊,明日将入信宫见那未郑君,何不早些歇息,待明日好好装扮一番?”

  莫说是要替姐姐说亲,单单是想到明日兴许能见赵姬一面,他便觉心摇神荡,恨不能立刻便到清晨。

  姜成君却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眸,拿起一把银剪,细细的挑了挑灯芯,令烛光一下亮堂许多。

  “郑夫人是何门第?不过乡间寻常大户,说起来,连无官无职的赵氏都比不上,邯郸赵氏,到底也是百年望族,而位郑君,身为儒生,却连太学的门槛都未攀到,又会是怎样好的人品?”她放下银剪,望着弟弟的眼中闪着幽光,“况……我自己的境况,总也不便与旁人说,若嫁了去,日后恐也难过得好。”

  她难孕之事,连姜瑜都不曾知晓,可隐瞒到底不是长久之法,一旦出嫁,总要慢慢为人发现。

  姜瑜一怔,心中不是滋味。若以他姜氏从前的门第,自然无论如何也瞧不上郑夫人这样的家境。

  他心有愧疚,艰涩开口道:“是我不争气,先前未曾发奋,如今父亲去了,才知这世道的艰难。若阿姊不愿定这门亲,明日我便去向大王说明。”

  姜成君抬眸,起身至榻上,自妆奁中取出一盒蔻丹,对着烛火一点点涂抹在指甲上,摇头道:“罢了,并非你的错,你我姐弟本就该是一体,休戚与共。明日且去瞧一眼,再做定夺。”

  ……

  第二日,刘徇清早离去,至午时便又返回信宫中,欲与阿姝一同将姜成君一事了却。

  午时方过,郑夫人与郑陵二人便已至信宫求见,未多时,姜瑜与姜成君恰也到了。

  为不喧兵夺主,阿姝特挑了一袭寻常的藕荷色曲裾,既无繁复花样,不过分艳丽,又整洁朴素,端温可亲。

  难得能见阿姝在眼前一点点的梳妆穿戴,刘徇一时兴起,寻了那块由他亲手打来的火狐皮制成的狐裘来,要她穿上。

  阿姝俨然穿戴齐整,侧目瞧一眼那火红耀目的狐裘,一面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一面下意识摇头道:“今日是要促旁人的好事,我不该着这样耀目的衣物。”

  刘徇恍若未闻,自婢子手中接过狐裘,亲自替她披在肩上,双臂自她肩上绕过,将胸前细带系好。

  他立在她身后,目光打量着铜镜中的女子,最后停留在那一片鲜艳的火红上,指指外头道:“天寒,穿上吧。”

  阿姝不由蹙眉,仍觉不妥:“不过在宫中,不会在外行太久。”

  刘徇未动,仍自后面环住她,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映出他带笑的温和面容,然那一双于镜中与她对视的漆黑眼眸里,却是半点不退让的强硬。

  阿姝凝视他片刻,终是默默垂眸,不再拒绝,与他一同出屋往殿中行去。

  ……

  却说殿中,趁萧王与王后未至,郑夫人姐弟与姜成君姐弟已先一步打过照面。

  姜瑜到底还年轻,才行过礼,目光便不由自主朝郑陵身上瞥去。

  郑陵生得虽称不上丰神俊朗,却也的确如郑夫人所言一般,相貌端正,身量颀长,算得上仪表堂堂,更难得的是,其行止间,也果然与陈温、郑夫人一般,皆有正直敦厚的风度。

  姜瑜昨日的惴惴忽然消去大半,悄悄的望一眼姐姐,便同郑陵寒暄起来。

  郑陵态度温和而谦恭,举止十分得宜,只是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悄悄的往一旁的姜成君身上转了转。

  姜成君一袭茜色留仙裙,乌发挽作坠马髻,虽算不得顶尖的美人,却生得身量饱满而丰腴,一张妩媚的面目,描眉涂脂后,越发浓丽,处处透着不同豆蔻少女的明艳与成熟。

  郑陵只稍一瞥,便悄悄红了脸,越发克制着心绪,再不敢窥探。

  倒是姜成君,默默打量一眼郑陵,便似毫无波动的转首与郑夫人说话,教旁人全然瞧不出她心中所想。

  片刻后,阿姝与刘徇至,众人一同行礼。

  待二人至上座后,其余四人方起身入座。郑陵早听过赵姬之名,只稍抬头望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倒是姜瑜,自入座后,便克制不住的望去好几眼,直令刘徇面色有几分僵硬。

  郑夫人一抬眼,便见到阿姝才脱下交予婢子的狐裘,笑道:“此狐裘看来毛皮鲜亮柔软,格外温暖,难道先前大王亲手猎得的火狐皮?”

  刘徇未答话,只举杯饮茶。

  阿姝笑着侧目望他一眼,颔首道:“不错,正是大王猎得的,如今冬日,恰能御寒。”

  郑夫人适时道:“果然不错。大王待王后如此体贴,着实令我等心生羡慕。”

  刘徇微笑,余光瞥见姜瑜稍惆怅的眼神,越发作云淡风轻状,道:“不过小事,不足挂齿。”

  今日只为教姜成君与郑陵见上一面,因此数人只稍饮茶叙话片刻,郑夫人便自觉的领着郑陵离去。

  刘徇难得在此事上颇有耐心,冲阿姝使个眼色,便领着姜瑜入院中,自去询问情况。

  姜瑜方才失神,此刻已经全然回笼,想起方才郑陵的模样,连连点头,赞道:“大王亲自择选的,的确是位青年才俊。只此事到底还要再问一问阿姊的意思。”

  而殿中,阿姝亦是直言不讳的询问姜成君之意:“郑君的境况,樊将军先前应当已同姬说清了,今日也已见过郑君,不知姬以为如何?若觉他品貌堪为良配,我便告知郑夫人,可循礼将此事定下。姬放心,姜氏族中若无亲长,到时自有大王在。”

  姜成君细细打量着眼前年轻而娇美的女子,忽然勾唇轻笑,状若自嘲的垂首道:“既是大王与王后替我选的,自然是不错的人,只是我这样的处境,哪里敢挑拣旁人?只怕郑郎君勿嫌弃我才好。”

  阿姝闻言,只以为她忧愁自己难生养一事。先前她因估计姜成君面子,未透露自己已知此事。

  她才欲暗示那郑陵家中已有一子之事,却忽听姜成君道:“王后,非妾不识抬举,实在有些难言之隐,可否容妾亲自说与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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