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其板屋(二)_传闻我是魔君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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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在其板屋(二)

  前往栖云涧的路途上,裴娇取出她在仙洲使用的玉符,这才发觉玉符内早已堆满了传音。

  最早的在三年前,发传音的人是秦文耀。

  【裴宁,你还欠我两张宝贵的符纸,你何时还?】

  【此番剿魔令我们玄灵门没有掺和,你可要争口气活下来,离那魔头远点,知道了么?趁着天岚宗人少,我和师弟刚好试试新学的移形换影之术,看看能不能把你那坐牢的倒霉师兄偷出来。】

  【成功了!人偷出来了!!裴宁,你要拿什么谢我!!】

  【我已经听说了,你是傻子么??你平日里不是最会明哲保身了么?关键时刻你逞什么英雄?】

  【裴宁,你还活着么,活着就说句话】

  【三月有余,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欠我的钱何时还】

  【这魔域南镜新魔君简直就是个疯子,当初我怎么没看出这人这么疯呢?你知道现在天岚宗有多惨么?你一定想回去看看,除了藏玉峰,其他峰都被移平了,要不是道诚真人和掌门请了灵渊仙府共同激活神兽阵法暂时能抵御一阵子,怕不是整个天岚宗都要就此除名了!太可怕了。若不是有彻底击杀那疯子的把握,可没人敢惹他】

  【现下修真界皆在传,是因为道诚真人杀了那位魔君的心上人,还说那位女子美得倾国倾城过目难忘乃是仙界绝色,笑死,若不是我见过你,我就信了。实话实说吧,你究竟欠了那魔君多少灵石?】

  【裴宁,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装死,不想还钱】

  【你给老子等着,就算你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裴娇听着玉符之中秦文耀愈发气急败坏的声音,难得笑出了声,同时内心五味陈杂。

  没想到当初师父用命守护的天岚宗便是如此不堪一击。

  好在她此时有了封魂锁,往日里撕心裂肺的痛楚之情也削弱许多。

  没心没肺的日子是快活,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忘记那些仇恨。

  纵使不再有钻心之痛,往日的记忆也不会淡薄。

  她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少顷后,便能望见合欢宗巍峨的殿檐。

  卓念慈此人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整座合欢宗都颇为华丽宏大,不像是教习修炼的宗门,倒像是观景游乐的水晶宫殿。

  彼时,卓念慈正率领众合欢宗弟子与仙洲灵渊仙府位于栖云涧的势力争夺此处的灵脉。

  据探子来报,合欢宗目前竟还处于优势,因合欢宗内关押着灵渊仙府的一些女弟子作为人质,故而灵渊仙府也不敢贸然行动。

  裴娇知道若是自己正大光明去寻卓念慈,指不定被他怎么阴,毕竟这可是在他的地盘。

  可若是打他个措手不及,便刚好借此敲诈他一笔。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魔域这一年学得了许多新的本事。

  西镜的易容换貌之术颇为厉害,这种易容术并非是往日的以幻象改变,而是通过妆容勾勒,所以倒是不怕旁人识破法术看清真容。

  便是连她失去的右眼,也造就了一颗假的琉璃眼珠,瞧起来并无丝毫破绽。

  好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卓念慈如今就算成了一宗之主,也改不了他好色成性的恶习。

  除了将灵渊仙府的貌美女修当做俘虏扣押,他还命令手下四处强抢良家少女。

  而易容成另一幅样貌的裴娇就自然而然地混进了被抢的弱女子里,荣华富贵二人则是负责在外接应。

  当然,这还不足以让裴娇接近卓念慈,毕竟这里的女人如此多,想要不被怀疑地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十分困难的。

  裴娇在进去的夜里便将所有被困的仙洲女弟子悉数放出,毕竟放倒合欢宗这些半吊子守卫对她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随后裴娇便联合她们从合欢宗内逃出去,恰巧此时遇见了此时前来接应的灵渊仙府弟子,为首的人还算是个熟人。

  赵君之自冗长的夜色中走来,青光塔于他手中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他蹙眉看着裴娇,“你有什么目的?”

  合欢宗向来诡计多端,何时竟会好心将人质平安地送回?

  裴娇道,“少君还是带着她们回去吧,再不走,合欢宗的追兵便要来了,一面应战一面保护她们可不是万全之策。”

  赵君之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决定率领灵渊仙府众人将这些失踪许久的女修们护送走。

  他皱眉看着立在夜色中的少女,对方提着一盏灵火点的灯,华光流转于她妩媚的眼角眉梢,细润如脂的面庞于灯火闪烁之下忽隐忽现。

  渐渐的,与当年永夜城之时在万千花灯之中朝他微笑的某个身影重叠。

  可她的容貌,明明是极为陌生的。

  赵君之忽然开口道,“我们可曾见过?”

  少女提着灯于夜色中踽踽独行,裙裾被夜风卷起,像是墨色中盛放的绢花。

  远处合欢宗追兵的灯火模糊,映照天际影影憧憧,她脚步微微一顿,唇角微弯。

  “从未。”

  往事既随风,旧人便也不必相认。

  按照计划,裴娇将自己伪造成一个义愤填膺的仙洲女修,成功地将同样受迫害的女修们解救出去,而自己则因为掩护她们从而“不小心”被抓回去。

  一来没了人质,灵渊仙府的把柄不在合欢宗内,双方之间必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必定会有一场争夺灵脉的战争,届时她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二来,卓念慈的那些小心思小癖好她最了解,主动凑上去的他不一定喜欢,甚至还会有所怀疑。

  这个诡计多端的变态最喜欢调戏那些冰清玉洁不情不愿的女子,你越反抗他越兴奋。

  借此,她便可以成功接近卓念慈,然后把他骗的连裤衩都不剩。

  毕竟永夜城一行,这厮溜走之前还卷走了她一袋灵石。

  这令裴娇记了整整三年。

  靡靡丝竹管乐之中,珠帘后的少年身穿俏粉色的衣衫,左右服侍着身姿曼妙的侍女,和栖云涧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乐呵呵地交谈着。

  被押送过去的裴娇,凝视着翘着腿飘飘欲仙的卓念慈,再对比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挨过的打,心中那点道德感悄然无存,已然决计好等会如何威胁他了。

  合欢宗的弟子们扣押着裴娇跪在殿前,气愤地向卓念慈告状:“便是这个混进来的仙洲女子,放跑了灵渊仙府的人质和我们替宗主搜集而来的女子,真是罪该万死!”

  而被“扣押”的裴娇一脸正气地对卓念慈咒骂着:“你个淫贼,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果然,这幅宁死不从的架势戳中了卓念慈心中诡异的兴奋点,他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将她带上来。”

  合欢宗弟子们心里咯噔一下,宗主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裴娇微微勾了勾唇,地狱无门你自来。

  她摸了摸大腿内侧绑着的小刀,乖乖走上去。

  卓念慈摸着下巴打量着裴娇,越看越满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刻意压低嗓音道,“美人儿,坐这来。”

  “好好伺候我,哄我开心了,我就不计前嫌,收你入我合欢宗。”

  裴娇瞥了一眼他那纤弱的小胳膊细腿,有点想笑,但还是乖乖照做。

  卓念慈欲要敞开怀抱,裴娇的手刚悄然伸进裙底摸向那把刀,这时殿外闯进一神色慌张的魅魔:“不好了!不好了!宗主不好了!”

  卓念慈吓得手一抖,自认为丢了脸面,不悦道,“作死呢!天还能塌不成!”

  咋咋呼呼的小魅魔苦着脸,“天真的要塌了……灵渊仙府从灵脉撤退了。”

  卓念慈微微扬眉,“他们放弃灵脉,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小魅魔颤巍巍道,“他们撤退的缘故,是因为……是因为南晏魔君来了……”

  一时之间,殿内乐声戛然而止,卓念慈面上笑容一僵,裴娇摸向刀的手一抖,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魔族们粗脸煞白,安静如鸡。

  这时有人冒着冷汗道:“卓宗主,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待办,先行告辞,咱们改日再聚。”

  “卓宗主,我家后院起火了,我先赶回去救火!有缘再聚!有缘再聚!”

  卓念慈:?

  就连方才还在和他勾肩搭背的兄弟都颤声道:“卓宗主,方才府内奴婢来报,内人突然就要生了,我也先行告退了。”

  卓念慈忍无可忍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十月没归家,你妻子怎么就要生了?孩子管我叫爹么?”

  其他人迅速附和道:“哈哈哈,来日方长嘛,改日再聚!”

  就连方才还一副冰清玉、宁死不屈的裴娇也变了脸色,“那个……既然他们都走了,我也先行告退了,改日、改日你再抓我审问吧。”

  在殿内众人使尽浑身解数脚底抹油作鸟兽散之时,水晶宫殿的大门轰然而塌。

  卓念慈还没来得及肉疼花大价钱修的门面,便被扑面而来的煞气镇得汗毛直立,如坐针毡。

  一道尖厉的叫声破空而起,白腹鹰隼自殿内高空翱翔盘旋一圈后,落在一人肩头。

  那人立于成列的身披玄铁铠甲的魔兵阵前,身着梅红长袍,外头批了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

  鸦青的发,苍白的脸,殷红如血的唇,生了这般芙蓉面,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宛若通体发寒的冰。

  他身后立着烛龙鬿雀二位魔将,丝毫不掩饰所散发着戾气。

  此二位魔将乃是上古凶兽所化,却能心甘情愿拜于一人麾下,可见这位魔君的手段有多可怕。

  卓念慈向来巧言令色长袖善舞,当即便匍匐于地,恭恭敬敬道,“恭迎魔君!恭迎烛龙鬿雀大人!”

  他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泛起惊涛骇浪。

  在他知道自己得罪的那个小白脸是魔域十三城的顾景尧之后便逃之夭夭,在这几年得知顾景尧竟成为魔域南镜魔君之后更是冷汗连连,连忙搬迁合欢宫,就是为了离这位祖宗远远的。

  他回忆起似乎还嘲讽过对方是什么暖床的小白脸,用瞒天镜交换了面貌,更是害得对方被困于炼妖塔内……

  卓念慈越是回忆起详细的片段便越是胆战心惊,几欲昏厥。

  他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去想,只得祈祷这位魔君大人有大量,见的场面多了,估计早就忘了自己……

  殿内的魅魔们也纷纷跟着下跪,不敢直视。

  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裴娇更是叫天天不灵,恨不得当场刨个洞化作鸵鸟缩进地底。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易容滴水不漏,他应当认不出来。

  身披大氅的魔君缓缓踏入殿内,步伐慢条斯理,神情不辨喜怒,却让匍匐一地的众人直冒冷汗。

  紧随魔君其后的是两位魔将。

  烛龙身材高大,一道疤痕纵横而过面庞,他冷哼了一声,“栖云涧倒是会享福,至今从未归顺任何势力。”

  而鬿雀却是杨柳细腰的妩媚女子,她眉色发白,眼尾细长,长指绕了绕鬓间的发,环视着水晶宫殿,“可不是嘛,听闻栖云涧最近又出了一方新的灵脉,当真是个风水宝地呢。”

  魔君未发一言,走至卓念慈身前。

  卓念慈头上多了一抹压抑的阴影,他睫毛微颤,余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魔君绣着狰狞貔貅凶兽的长靴上,向来十分敏锐的他忽的以头抢地,掷地有声道,“栖云涧合欢宗愿归顺魔君,愿魔君武运方昌,一统九州!”

  殿内齐刷刷低下一片乌泱泱的脑袋,发颤的声线如潮起伏,“愿魔君武运方昌,一统九州!”

  偌大的水晶宫殿华光流转,鸦雀无声,玄色鹤氅微微合拢,在华光折返之间划出一抹细微的弧度。

  烛龙无声冷笑,鬿雀则是习以为常地欣赏着众人瑟瑟发抖的模样。

  少顷后,卓念慈头顶传来疏懒玩味的声线,“跪着作什么,继续。”

  他的语气并不像烛龙那般掺杂过多威慑的灵力,相反,显得慵懒沉静,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卓念慈顿时松了一口气,悄然探了一眼跟前魔君漫不经心的神色,知晓这灭顶之灾算是暂时过去了,顾景尧应当是忘了他,或者不计较那些前尘往事。

  而殿内的众人还在面面相觑,不知晓他的用意,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魔君面上凉薄的笑意褪去半分,眼角微微上扬,带出几分刀锋凛冽之感,殿内的气息都无端冷凝不少。

  卓念慈吓得高呼一声,“没听见么?都愣着作什么?魔君命令你们继续!”

  众人方是如梦初醒,心惊胆颤地奏乐舞曲,如坐针毡地漫无目的地交谈,企图营造出方才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

  卓念慈当然不敢归位主座,只好搓着手堆满笑容立于一旁,悄声招呼着其他魅魔将吓晕的婢女拖下去。

  眼见殿内稍近些能伺候的便只有将脑袋都快埋进衣物里裴娇,他心下一横,命令道,“你,还不快上前去服侍大人?”

  裴娇还在一旁模仿着殿内的冰雕,默念着“我是冰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措不及防被卓念慈一脚踢出去,身躯微微一颤。

  她余光瞥过身旁的卓念慈,默默捏紧了拳头。

  前一秒还叫人家小甜甜,关键时刻便拿她当挡箭牌是吧?

  呸,真不是个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低眉敛目,去取一旁的琉璃茶具。

  那碧潭飘雪置入琉璃盏中,恍若飘雪落于绿水青山中。

  裴娇刚欲要端给他,恍然想起原先和他共处时他的那些习惯——他这人讲究的很,似乎很不喜茶水有花叶飘于水上,每次都要用灵力碾碎至清澈干净才行。

  她反应过来后连忙悄然用灵力拂去上头的细小的茉莉花蕊。

  直至水面通体清澈无杂质,确认他不会因此发怒要了她的小命之后,才毕恭毕敬地给他端过去。

  期间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瞥,只是单纯地凭借余光行事。

  青年修长如竹节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点在白玉扶手檐上,金钏垂坠在白皙峰折的腕骨,点缀于梅红的衣摆上,不显女气,反倒带出几分肃杀之气。

  妆容妩媚的小婢女恭恭敬敬地递上茶盏,却不知自己的小动作都落入主座之上的人的余光中。

  他微微偏过头,瞥了一眼清澈无杂质的茶面,漠然的视线从她圆润粉白的指尖寸寸扫过,最终总算正眼落在她纤弱玲珑的身段上。

  她垂着头,能看见一段细白的脖颈,主座上的人终是纡尊降贵伸出手,接过她高高捧过头顶的琉璃盏。

  期间他的指尖似有若无扫触及她的手背,他的体温极低,一股酥麻战栗之感自脊椎骨弥漫而上。

  裴娇不由得迅速收回手,将头埋得更低,目光只容得下他的靴尖。

  歌舞升平,乐声潺潺。

  这期间不乏有人冒着说错话的生命危险做小伏地,巴结奉承,主座之上的人神色恹恹。

  终于,头顶上落下一道冷淡的话音:“抬起头来。”

  裴娇一怔,掐着嗓子柔柔弱弱回话,“奴婢生得丑陋,怕坏了大人的雅兴。”

  这时卓念慈瞧见主座上的人眼中多了一丝不耐,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大开杀戒,吓得立刻道,“大胆,魔君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由得你犟嘴!”

  裴娇迟疑一瞬,终是将头扬起。

  他弧度纤长的双眸透着阴鸷凉薄,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地扫下来,裴娇撞进他眼底,只觉像是被漩涡吸进深渊。

  良久,他唇角稍扬,语气讽刺:“确实丑陋至极。”

  还在担心他是否会看出破绽的裴娇:“……”

  感觉审美有被严重冒犯到的卓念慈:“……”

  不是裴娇吹嘘,现下她捏的这张脸,不说是惊艳四座流芳百世,那也是属实一等一的妖艳美人,比她原本的脸蛋也好看许多。

  她自谦说丑陋就算了,他来一句丑陋至极是什么意思??

  她勉强维持假笑,柔柔弱弱地欠身恭维道,“比起魔君仙人之貌,超然之姿,任何美人在魔君面前都不可企及、黯然失色。”

  她话音才落,殿内又是一片鸦雀无声,便是烛龙鬿雀二人的神情都蓦然一紧。

  任谁都知魔域这位祖宗最忌讳旁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先前有几位抖机灵地夸他生得貌美,现在已经化为飞灰。

  众人屏气凝神,用看死人的目光怜惜地望着裴娇。

  谁知主座上的人并未如想象中勃然大怒,反而是意味不明地沉声短促笑了一下。

  他撑着下颌,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耳。

  于鬓角的碎发遮掩之下,仍可见她白皙的耳垂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泪珠状的耳洞,而右耳却突兀地光洁平滑。

  他未曾再多说过话,期间一直阖眼,像是在沉思,亦像是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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