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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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那年初夏》官博官宣了沈棠饰演另一位女主。
沈棠配合宣传，转发微博。
第一个秒留言是‘Candy是我妹’：【恭喜美棠（心）（心）】
‘Candy是我妹’自己回复自己：【美棠，有没有眼熟我这个ID？这个是我哥哥微博号,我那个号出了点小状况,暂时登不上去。】
这个小丫头,时时住在微博。
沈棠翻了翻以前发微博，一半以上动态，储肖悦都是第一个留言。
赶不上留言，或许是因为时差。
霍腾也留言了：【期待！！】
沈棠转头，霍腾就在她不远处。
“你看我都比你激动。”霍腾笑着走过来。当初他就觉得沈棠是合适这个角色不二人选。
换他是导演，大概也会尽力争取让沈棠来演。
“今晚剧组聚餐,就当是给你庆祝。”
沈棠收起手机，“又聚？”
“什么叫又,你不就参加过一次。”霍腾说：“你戏份今天杀青,接下来陆续有演员戏份杀青,导演说安排在今晚，提前吃个散伙饭。”
算是杀青宴,沈棠这回不好找理由推辞。
“你去不去？”霍腾问。
沈棠点头，不想凑热闹也不行。
快五个月相处,霍腾和沈棠不再见外,“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时间卡不卡得上。”
沈棠：“你说,时间不是问题,我可以前后调。”
“那我就不客气了，”霍腾直截了当：“想邀请你当我演唱会嘉宾。”
“这叫什么不情之请,我荣幸。”不过沈棠担心：“万一唱不好,砸你招牌。”
霍腾早有打算：“我挑一首适合你声线歌跟你合唱,第二首你不用唱，给我钢琴伴奏，正好展示你钢琴技巧。”
说起钢琴，沈棠自从进了剧组就没摸过琴键，确切说从进入演艺行业，她就没那么多时间练琴。
怕是要找个指导老师突击练习。
虽然有点小困难，沈棠还是答应了霍腾当他演唱会嘉宾。
傍晚，沈棠最后一场戏结束，她所有戏份杀青。
导演喊‘卡’那刻，她浑身轻松。
今晚聚餐安排在她们下榻常青酒店，跟特色餐厅比起来，酒店菜品一般，胜在便利。
要是喝多了直接坐电梯上楼，省得打车。
沈棠回房间卸了妆，换上休闲服，今晚都是剧组人，她懒得再化妆，素颜去赴宴。
酒店最豪华包间留给了主创团队。
服务人员替她推开门，看到主位上人，沈棠脚下明显一顿。
肖真正和赵驰意说话，她看到了沈棠，搭在腿上手突然不知该放哪，一时间忘了跟赵驰意说到什么地方。
还好，赵驰意心思也在沈棠身上。
两人都走了神。
导演原本给沈棠安排位子是在霍腾旁边，跟肖真斜对面。
她没过去坐，转而走向储冉。
储冉紧挨着赵驰意。
坐在储冉旁边，她就不用直对肖真。
对于沈棠今晚位子选择，导演很是欣慰。沈棠愿意和储冉挨着坐，那就代表主动示好，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本来他还愁得慌，今晚肖真来了，沈棠要是再甩脸色，最后谁都下不了台。万一影响了这部剧，他和团队大半年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沈棠这番主动，赵驰意都觉得反常。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委曲求全？
储冉挑了挑眉，脸上毫不掩饰此时自鸣得意。
她还以为沈棠多有骨气。
看来真和蒋城聿分手了，不然她哪会儿低眉顺眼坐她旁边。
想到沈棠主动求和，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只有肖真清楚，沈棠这是一眼都不愿多看她，在沈棠那，她跟储冉比，储冉厌恶便不足挂齿。
沈棠无所谓桌上其他人八卦目光，只要她心里舒坦就行。
服务员给她倒酒，她没要。
“给我一杯玉米汁，谢谢。”
还不等导演数落沈棠，肖真插了一句：“女孩子家是要少喝酒，酒对皮肤不好。”
导演附和着，说喝酒伤身，可就管不住自己。
席间沈棠接到莉姐电话，她正好有了借口离开包间。
明天她就飞北京，莉姐：“房子我已经给你租好，在温笛那个小区，你们见面方便。”
她开始安排接下来工作，“北京这几个商务活动结束后，你有三周休息调整时间，五月初《那年初夏》开机，前一个半月是在海棠村拍摄。”
“海棠村？”沈棠很少这么大惊小怪。
“嗯，也是蒋城聿给你争取来。”
说到这，莉姐还是替她跟蒋城聿这段无疾而终感情感到可惜，“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没放下。”
沈棠不应声。
莉姐无奈，“不说了，我这是自己找气受。对了--”
“什么？”
“你不是想要跟温笛去承办春拍会吗，我这边没有关系给你找贵宾室，老板给你找到了，还给你争取来一个参加晚上私人答谢宴机会。老板意思，你上次得罪了储冉，现在樊玉也处处看我们不爽，还是多认识些人，关键时刻总有用得上地方。”
沈棠想都没想：“答谢宴替我推了，没兴趣。”
莉姐：“A运动品牌老总也过去，你说怎么推？”还有一年半合约，推了不就是断自己财路。
身后有脚步声，沈棠转头，愣了下。
她对着手机：“行，我知道了。”
肖真在离沈棠两米窗边停下脚步，她静静看着女儿，千言万语都缠在心口，不知如何启齿。
沈棠已经不再是十五岁时，那会儿她喜形于色，心思简单得让人一眼就瞧到底。而现在，她什么心思都藏得深，有时连蒋城聿都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肖真先开口：“今天来探储冉班，其实妈妈是来看你。”
“你跟陈南劲不愧是前两口子，愧疚时眼神都一样。”
她轻笑一声。
她伶牙俐齿咄咄逼人，肖真十年前就领教过，她不跟她一般见识，“棠棠，你怎么就那么偏执，你到底进娱乐圈干什么？妈妈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留在国外，还有何家在伦敦照应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所谓给她安排好，有何家照应着，不过是把她彻底打发到国外从此被他们攥在手心，活成他们想要听话样子。
当初肖家拿奶奶治疗方案逼着她放弃深造钢琴，威胁她改专业，连交个朋友自由都没有，恨不得把她当个机器人一样操控她人生。
她可都记着呢。
沈棠嘴角那一抹讥讽笑，格外刺眼，“要是你们能提前知道我今天会是这样不服管性格，估计当时也不会留下我这个多余祸害，可惜啊，没有后悔药。”
肖真轻抿嘴唇，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冷嘲热讽，她那对龙凤胎孩子都不敢。
她隐忍着，“你就仗着你是我女儿，你在我这里肆无忌惮。”
沈棠冷笑，“肖女士，您这话我不敢当。有记忆后，我十五岁时见您第一面，二十五岁，今天我见您第二面，您刚才说，我好像沾了您天大光一样。”
“妈妈没见你，不代表妈妈没关心你，不代表妈妈不知道你日常动态......”
“打住，我都不好意思听。”
沈棠转脸看窗外，夜色下，玻璃上映着模模糊糊自己。
“请您赶紧带着您保镖离开，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跟您推搡。”
肖真整理好失态表情，“给你个最后期限，今年年底，你自己退圈。”
这几年她嘴上说着不让沈棠演戏，最后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忍心真将她好不容易拿到剧本给截下来。
她下了决心：“以后不会再由着你。”
气不顺，她暗暗调整呼吸，“还有那部什么初夏剧，我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去进樊玉剧组，她能给你好脸色看吗？你干嘛非得要凑她闺女热闹？那么多剧不够你拍？”
沈棠看着窗户上自己，“这几年我早就习惯了她各种欺负，无所谓。有血缘人都欺负我，况且别人。”
肖真心口犹如数万根针扎进来，她眼眶红了，“妈妈......”
“肖女士，让您保镖让开，不然我打人了。”沈棠将自己衣袖朝上撸。
肖真了解她什么脾气，连储冉都敢打，别说她带来保镖。她转头示意保镖，“你们到旁边去吧。”
沈棠错身过去，离她远远地。
今晚聚餐，沈棠再次提前离席。
她没回房间，跟助理还有保镖出去觅食。
买了不少小吃，她一口没吃，都犒劳了助理和保镖。
走在人群熙攘美食街，沈棠心里空落落，再多嘈杂声都填不满。
就这么漫无目走着。
不经意间，想念着一个人。
回到酒店，已经快凌晨。
赵驰意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在电梯口遇到。
他刷了卡，摁着开门键等沈棠进去。
这是专用电梯，沈棠并没有进去打算。
“进来吧，跟你说个事。”
他今晚赶了两个场子，喝了快一斤酒，烦躁，他解开衬衫扣子。
“在哪儿转，回来这么晚？”赵驰意转脸看她。
赵驰意比她高一个头，她说话时要仰头看他。
他目光深邃，看着她眼。
沈棠不避他眼神，“赵总有什么事跟我说。”
赵驰意提醒她：“你跟老东家合约还有一个月到期，要不要到我这里？你想要，我都能给你。”
凡是跟肖真走得近人，她都不想过多来往。
沈棠拒绝了：“谢谢赵总这么关心。”
赵驰意淡淡笑了笑，“要是哪天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仿佛笃定，她会找他一样。
翌日下午，沈棠飞回北京。
三年来，她习惯了走熟悉路线回蒋城聿别墅，现在看着窗外陌生建筑，“是不是走错了？”
问完，她感觉脑子进了水，连忙道：“没什么。”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沈棠，其实不止她，连他都不习惯走这个路线。
不一样路线，沈棠看窗外时还是看到了京旭大厦顶端，那个标识在落日里特别晃眼。
不知道他办公室在哪一层，她从来没去过，他也从来没跟她聊过工作上任何事情。
一些微不足道细节，早就注定他们结局。
京旭大厦里，蒋城聿刚开完会，盯着电脑好几个小时，他正靠在椅子里休息。
敲门声响，秘书过来汇报，田清璐已经在外面会客室。
今天中午田清璐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她约半小时。
上次他挂了她电话后，一直没联系。
“让她进来吧。”蒋城聿坐直，让秘书给加了一杯咖啡。
田清璐今天刚来北京，她公司业务大多在广州，跟严贺禹订了婚之后，她两边跑。
其实待在北京也没意思，但她还是一半时间都留在这。
秘书给田清璐端来咖啡，关上门。
“什么事？”蒋城聿看在小时候面子上，并没有冷脸相对。
田清璐说出口时还有犹豫了一下，“《那年初夏》这部剧，是你找了关系替沈棠拿下来角色吧？”
蒋城聿瞅着她，不答反问：“想说什么？”
他这么说那就是默认了。
田清璐委婉道：“昨天我跟生意上朋友吃饭时，聊到沈棠，她说沈棠三年前就跟樊玉有矛盾，这次樊玉把《那年初夏》主角‘不计前嫌’给沈棠，沈棠也是有本事。”
这个有本事，是说沈棠对付男人有一套。
蒋城聿端起咖啡杯，慢慢喝着，没接话。
田清璐继续：“沈棠和樊玉矛盾应该是撕资源引起，沈棠口碑...”
即便沈棠跟蒋城聿分手了，她还是斟酌用词，“她口碑在圈子里一般，当时得罪了不少人，不止是樊玉，还有储冉和肖家，三年前她被逼得无路可走，听说到处找关系想认识一些人脉。”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沈棠三年前是广撒网捕鱼，正好捕到了他，而所谓他跟沈棠相遇，不是偶然，是她处心积虑。
他被沈棠利用了三年。
田清璐看一眼蒋城聿，说出自己担心：“我来之前就知道，我说这话不讨好，得罪你不说，还弄得自己尖酸刻薄，像在挑拨离间。但作为从小一块长大朋友，我还是决定告诉你，及时止损。娱乐圈里女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能混到名利场顶端，都不是一般人，不是吗？”
蒋城聿又喝了一口咖啡：“说完了？”
田清璐‘嗯’了声，他那样情商，不至于要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即便这样也是伤了他男人自尊。
她端起咖啡杯，不再看他。
“谢谢你友情提醒。”蒋城聿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人，“没有下次。”
田清璐募地抬头，“抱歉，我刚那么说，伤了你面子。”
“跟面子没关系，”蒋城聿放下杯子，咖啡到了嘴里跟水一个味，“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当着我面议论我喜欢人，即便她人品在你们眼里很烂，在我这里，没人能比得上她。”
田清璐咬着唇，再次歉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她喝了半杯咖啡，起身告辞，“不打扰你了。”
蒋城聿没起身，只是让秘书送人。
田清璐走出蒋城聿办公室便后悔不已，她就不该来，蒋城聿好像看出了她那点私心，只是没当面拆穿她。
好好一手牌被她给打得稀巴烂。
生意上从没这么被动过，唯独跟严贺禹感情和婚姻，她输得一败涂地。
进了电梯，田清璐又给蒋城聿发了一条消息：【也可能是我对温笛有敌意，连带着对沈棠都有偏见，要是今天哪里说得不妥，别往心里去。】
蒋城聿没回，直接删掉。
暮色渐渐四合，蒋城聿拿上西装离开公司。
今天没应酬，回家那么早连他自己都不适应。
阿姨正在拆包裹外包装，刚收到。
蒋城聿以为是他，“筝筝又给我寄什么了？”
除了侄女偶尔往他这里寄快递，平时很少有包裹。
阿姨：“这是我。”瞒也瞒不住，“沈小姐给我儿媳妇寄来签名照和不少张海报，之前可能忙，这几天才寄来。”
蒋城聿点点头，转身上楼。
今天提及沈棠次数太多，田清璐说起她，连阿姨也提起。
想念忽然变得清晰。
他点开手机相册，里面都是沈棠照片和视频。
三年前都在，他一张没删。
在书房坐了半晌，蒋城聿找出沈棠电话打过去。
沈棠接不算慢，“蒋总，什么事？”
蒋城聿不习惯这样陌生称呼：“我手机相册里那些照片，你还要不要了？要话我打包发给你，不要话，我清空了。”
他们慢慢在走向陌路。沈棠干脆道：“不要了，清空吧。”
沉默几秒，她挂上电话，随后将他微信从联系人里删除。
扔下手机，沈棠接着整理自己新家。
春拍会那天，沈棠和温笛不虚此行，拍下三幅静物画，还有一幅人物画，温笛一个剧本酬劳花光。
经过一段时间调整，温笛看上去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不知情人压根不会把她跟失恋联系到一块。
“你看中哪几幅？要是都看中了全送你。”温笛对沈棠一向大方。
沈棠：“第二幅，下回你再送我，这次我买了送人。”
“送给蒋城聿？”温笛还不知道沈棠跟蒋城聿闹掰，不禁稀奇：“他也喜欢收藏字画？”
沈棠只道：“送个朋友，你不认识。”
那应该是她在国外留学时朋友，温笛不再好奇，“那行，到时多少钱你转给我，最贵人物画我送你了。”
她笑：“儿童节礼物，提前送你。”
沈棠不客气，欣然收下。
拍卖会结束，温笛交给助理办理后续事宜。
“没想到第一次承办春拍会成交额超过预期。”好藏品不少。
“应该有不少大佬捧场。”沈棠跟温笛乘坐专用电梯离场。
因着刚才那幅要送朋友画，温笛问她：“最近要去国外？”
沈棠暂时不确定，“等这边工作结束，我还要回家陪爷爷，时间允许话，我去纽约一趟。”
顺便把生日贺礼送给朋友。
欠了好几年礼物，一次性给他个惊喜。
两人在停车场分别。
沈棠还要参加私人答谢宴，温笛直接回家，她以为沈棠晚上是陪蒋城聿出席晚宴，“你今天就不要再回公寓那边陪我，我现在挺好，你回别墅陪你家蒋小可怜。你转告他，我跟严贺禹事，与他无关，让他别歉疚。”
沈棠笑笑，模糊着重点，“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上车吧，拜拜。”
她挥挥手。
等转身上自己车，她嘴角笑淡去。
今晚私人晚宴设在常青旗下酒店，不过赵驰意不在饭局邀请名单里。
她目前只知道A运动品牌老板参加，还有北京分公司负责人，姓尚，年纪较大，生意场前辈。
今晚就是他做东，答谢对主办春拍会支持。
沈棠在酒店工作人员引领下，进了包间。
人快到齐，全是陌生面孔。
包括A运动品牌老板，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好在别人都认识她，也不算尴尬。
老板替她介绍一番，沈棠记性好，只一遍就记住了所有人姓氏和对应集团职务。
她对这些应酬生理性厌恶和排斥，可身在名利场，又无法避免。
还有三个位子空着，都在尚董旁边。
除了尚董这个主人，那就是最重要客人还没到场。
今晚参加这个饭局都是大佬，就连A运动品牌老板都要排在最后面，沈棠坐在老板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说上两句。
正聊着，门口有人进来。
“总算把你们俩盼来了。”尚董这个主人起身迎接。
“尚伯伯，好久不见呀。”一个女人说话声。
“是挺久，过年也没见到你。”尚董转而道：“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城聿，最近忙什么呢。”
一个带笑男人声音：“瞎忙。”
尚董：“你跟知非说话现在都一个调调。”
沈棠不用转脸看身后，也听出了那个熟悉声音。
她握着水杯，始终没回头。
除了她，其余人都去跟蒋城聿打招呼。
蒋城聿从一进门时就看到了沈棠，那个背影不需要辨认就知道是她。
很意外，她会出现在这个饭局上。
今天是他们分手第十九天。
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寒暄过后，落座。
沈棠斜对面就是蒋城聿，他坐在尚董旁边。
她没刻意去看蒋城聿，视线不经意扫过他旁边那个女人身上时，恰好女人也在看她，眸光一掠而过。
刚才尚董有过介绍，她叫陆知非，长得挺漂亮，穿着简单女士黑色衬衫，全身无一样首饰，底气由内而外，自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跟蒋城聿气质，颇为相似。
蒋城聿今晚也穿了黑色衬衫，在她印象里，他极少穿这个颜色，通常都是穿白衬衫，衣柜里统共没两件黑。
穿着情侣装，应该就是他新交女朋友。
也或许跟严贺禹一样，是家里给他安排联姻对象。
不管在哪，蒋城聿都是焦点，桌上话题无一例外全是围绕他。
他兴致一般，偶尔附和两句。
沈棠低头看着手里水杯，静静听着，没插话。
不知谁提到了蒋城聿侄女，她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跟蒋城聿目光撞个正着。
一张餐桌，将他们分在了两边。
沈棠对着他浅浅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她想让自己大方一点。
虽然分手只有十几天，她还是能面对他新恋情。
他帮她拿到了《那年初夏》，她记着这个人情。
对视不到两秒，沈棠随即别开视线。
还差最后一个人没来，他们察觉出蒋城聿今晚没心情深聊，后来就天南海北闲扯别。
沈棠话不多，对谁都不热络，名气已经出了圈。
她坐在那默默喝着白水，孤高冷傲，令人赏心悦目。
对她有心思人从来不断，上次招商会那个谭总，今晚又有个葛总。
葛总让服务员单独给他开了一瓶红酒。
尚董调侃他：“你这是干什么？打算不醉不归？”
葛总：“我这是高兴。”
“捡到两个亿？”
“比捡到两个亿还高兴，”葛总轻而易举就将话题绕到沈棠身上，“今晚很荣幸见到沈小姐，果然不上镜。”
其他人笑着打趣几句。
隔着几个人，葛总递了一杯红酒给沈棠，“春节期间播那部剧，我一集不落都追了，结局虽然不圆满，不过收视可喜可贺。”
蒋城聿扫了葛总一眼，他两肘撑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喝着水。
沈棠淡淡一笑：“谢谢葛总贡献收视率，不然收视不一定夺冠。”
葛总哈哈笑出来，“不客气，谁让演得好，追剧追得停不下来，从来没追过爱情剧，头一回。听说沈小姐还是单身，真要单身话，也许我还有机会弥补遗憾，结局让我现在还意难平。你不知道，剧里你没去那个地方，我有多想替你实现。”
看上去是开玩笑，但桌上人都听得懂什么意思。
葛总这么真情实感恶补沈棠主演那部剧，还知道大结局是什么，有备而来。
葛总隔空敬沈棠酒，“恭喜收视夺冠，你随意。”
他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沈棠不能不喝，她抿了一小口。
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不给葛总面子。
沈棠心里跟明镜一样，要是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酒，接下来就有无数杯酒等着她。不止酒，还有葛总得寸进尺。
葛总无名指戴着戒指，他是有家室人。
当着蒋城聿面，她说不上来此时此刻什么感受。
以前他会护着她，现在他身边有了别人。
葛总早听过沈棠性子傲，对她只抿了一口酒这个做法，他不算不满，“沈小姐，网上说那些真假？”
沈棠问：“葛总指是什么？”
葛总：“说你单身。”
这个单身，不是管她有没有男朋友，要看男朋友有多厉害。背景不一般话，他就打消这个念头。
沈棠这样女人，不是经常能遇到，看入了眼，他就想得到。
除了蒋城聿，席上所有人都看向沈棠。
陆知非手里拿着餐巾布折着玩，也看向她。
这么漂亮女人，要说没男朋友，没人信。
至少他们这些人不信。
沈棠晃着手里杯子，思忖再三，“网上小道消息自然不能全信。”她特意顿了下，嘴角带笑，“我单不单身这个问题，得要问太子爷。”
所有人：“......”
集团是跨国集团，财力和实力无人不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北京分公司老总坐在这，她还大言不惭说是集团太子爷女朋友。
至少她现在关系网，还接触不到太子爷。
葛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场面话跟上：“刚才失敬，我自罚两杯。”
他只是倒了酒，却没喝，“是我们小谢总？”
沈棠笑而不语，默认。
葛总从来没听过谢昀呈还有沈棠这样女朋友。
有两位太子爷，小谢总是其中一位，就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重要客人，谢昀呈。位子在尚董旁边，人堵在了路上。
陆知非不由多看了一眼沈棠，上周她还跟谢昀呈在一个派对上遇到，他有女伴。
猜到沈棠是想拿一个有分量人给自己解围，于是搬出太子爷来压制葛总，想让葛总今晚断了念想。
然而沈棠不知道是，谢昀呈今晚也参加这个饭局。
尚董是元老，算是看着这位太子爷长大，所以今晚主座就给了尚董。
她说是谁女朋友不好，偏要说是谢昀呈。
沈棠今晚怕是要被当众打脸。
“沈小姐，你催一下，看这位太子爷现在到哪儿了，说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他。”
尚董作为答谢宴主人，不希望到时气氛过于尴尬。他好心给沈棠提了一个醒，告诉沈棠，谢昀呈一会儿要来。
也让沈棠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还能想出其他补救方法。
沈棠：“？”
谢昀呈也过来？
尚董指指旁边位子，“他再不来，我这就把这张椅子给撤掉，让他一会儿站着吃。”
沈棠：“......”
蒋城聿说过不再管沈棠事，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做不到事不关己。
体谅她这个时候有多尴尬，他放低姿态：【你要不嫌弃，我关系你随便用，包括现在。可以说我是你男朋友。你如果决定了，我现在就让朋友给谢昀呈打电话说一声，让他一会儿到了包间，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有，你照片我一张没删。】
蒋城聿点击发送，结果显示失败。
他被沈棠删除了好友。
这时，包间大门从外面推开。
最后那位重要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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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那年初夏》官博官宣了沈棠饰演另一位女主。
沈棠配合宣传，转发微博。
第一个秒留言是‘Candy是我妹’：【恭喜美棠（心）（心）】
‘Candy是我妹’自己回复自己：【美棠，有没有眼熟我这个ID？这个是我哥哥微博号,我那个号出了点小状况,暂时登不上去。】
这个小丫头,时时住在微博。
沈棠翻了翻以前发微博，一半以上动态，储肖悦都是第一个留言。
赶不上留言，或许是因为时差。
霍腾也留言了：【期待！！】
沈棠转头，霍腾就在她不远处。
“你看我都比你激动。”霍腾笑着走过来。当初他就觉得沈棠是合适这个角色不二人选。
换他是导演，大概也会尽力争取让沈棠来演。
“今晚剧组聚餐,就当是给你庆祝。”
沈棠收起手机，“又聚？”
“什么叫又,你不就参加过一次。”霍腾说：“你戏份今天杀青,接下来陆续有演员戏份杀青,导演说安排在今晚，提前吃个散伙饭。”
算是杀青宴,沈棠这回不好找理由推辞。
“你去不去？”霍腾问。
沈棠点头，不想凑热闹也不行。
快五个月相处,霍腾和沈棠不再见外,“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时间卡不卡得上。”
沈棠：“你说,时间不是问题,我可以前后调。”
“那我就不客气了，”霍腾直截了当：“想邀请你当我演唱会嘉宾。”
“这叫什么不情之请,我荣幸。”不过沈棠担心：“万一唱不好,砸你招牌。”
霍腾早有打算：“我挑一首适合你声线歌跟你合唱,第二首你不用唱，给我钢琴伴奏，正好展示你钢琴技巧。”
说起钢琴，沈棠自从进了剧组就没摸过琴键，确切说从进入演艺行业，她就没那么多时间练琴。
怕是要找个指导老师突击练习。
虽然有点小困难，沈棠还是答应了霍腾当他演唱会嘉宾。
傍晚，沈棠最后一场戏结束，她所有戏份杀青。
导演喊‘卡’那刻，她浑身轻松。
今晚聚餐安排在她们下榻常青酒店，跟特色餐厅比起来，酒店菜品一般，胜在便利。
要是喝多了直接坐电梯上楼，省得打车。
沈棠回房间卸了妆，换上休闲服，今晚都是剧组人，她懒得再化妆，素颜去赴宴。
酒店最豪华包间留给了主创团队。
服务人员替她推开门，看到主位上人，沈棠脚下明显一顿。
肖真正和赵驰意说话，她看到了沈棠，搭在腿上手突然不知该放哪，一时间忘了跟赵驰意说到什么地方。
还好，赵驰意心思也在沈棠身上。
两人都走了神。
导演原本给沈棠安排位子是在霍腾旁边，跟肖真斜对面。
她没过去坐，转而走向储冉。
储冉紧挨着赵驰意。
坐在储冉旁边，她就不用直对肖真。
对于沈棠今晚位子选择，导演很是欣慰。沈棠愿意和储冉挨着坐，那就代表主动示好，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本来他还愁得慌，今晚肖真来了，沈棠要是再甩脸色，最后谁都下不了台。万一影响了这部剧，他和团队大半年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沈棠这番主动，赵驰意都觉得反常。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委曲求全？
储冉挑了挑眉，脸上毫不掩饰此时自鸣得意。
她还以为沈棠多有骨气。
看来真和蒋城聿分手了，不然她哪会儿低眉顺眼坐她旁边。
想到沈棠主动求和，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只有肖真清楚，沈棠这是一眼都不愿多看她，在沈棠那，她跟储冉比，储冉厌恶便不足挂齿。
沈棠无所谓桌上其他人八卦目光，只要她心里舒坦就行。
服务员给她倒酒，她没要。
“给我一杯玉米汁，谢谢。”
还不等导演数落沈棠，肖真插了一句：“女孩子家是要少喝酒，酒对皮肤不好。”
导演附和着，说喝酒伤身，可就管不住自己。
席间沈棠接到莉姐电话，她正好有了借口离开包间。
明天她就飞北京，莉姐：“房子我已经给你租好，在温笛那个小区，你们见面方便。”
她开始安排接下来工作，“北京这几个商务活动结束后，你有三周休息调整时间，五月初《那年初夏》开机，前一个半月是在海棠村拍摄。”
“海棠村？”沈棠很少这么大惊小怪。
“嗯，也是蒋城聿给你争取来。”
说到这，莉姐还是替她跟蒋城聿这段无疾而终感情感到可惜，“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没放下。”
沈棠不应声。
莉姐无奈，“不说了，我这是自己找气受。对了--”
“什么？”
“你不是想要跟温笛去承办春拍会吗，我这边没有关系给你找贵宾室，老板给你找到了，还给你争取来一个参加晚上私人答谢宴机会。老板意思，你上次得罪了储冉，现在樊玉也处处看我们不爽，还是多认识些人，关键时刻总有用得上地方。”
沈棠想都没想：“答谢宴替我推了，没兴趣。”
莉姐：“A运动品牌老总也过去，你说怎么推？”还有一年半合约，推了不就是断自己财路。
身后有脚步声，沈棠转头，愣了下。
她对着手机：“行，我知道了。”
肖真在离沈棠两米窗边停下脚步，她静静看着女儿，千言万语都缠在心口，不知如何启齿。
沈棠已经不再是十五岁时，那会儿她喜形于色，心思简单得让人一眼就瞧到底。而现在，她什么心思都藏得深，有时连蒋城聿都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肖真先开口：“今天来探储冉班，其实妈妈是来看你。”
“你跟陈南劲不愧是前两口子，愧疚时眼神都一样。”
她轻笑一声。
她伶牙俐齿咄咄逼人，肖真十年前就领教过，她不跟她一般见识，“棠棠，你怎么就那么偏执，你到底进娱乐圈干什么？妈妈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留在国外，还有何家在伦敦照应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所谓给她安排好，有何家照应着，不过是把她彻底打发到国外从此被他们攥在手心，活成他们想要听话样子。
当初肖家拿奶奶治疗方案逼着她放弃深造钢琴，威胁她改专业，连交个朋友自由都没有，恨不得把她当个机器人一样操控她人生。
她可都记着呢。
沈棠嘴角那一抹讥讽笑，格外刺眼，“要是你们能提前知道我今天会是这样不服管性格，估计当时也不会留下我这个多余祸害，可惜啊，没有后悔药。”
肖真轻抿嘴唇，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冷嘲热讽，她那对龙凤胎孩子都不敢。
她隐忍着，“你就仗着你是我女儿，你在我这里肆无忌惮。”
沈棠冷笑，“肖女士，您这话我不敢当。有记忆后，我十五岁时见您第一面，二十五岁，今天我见您第二面，您刚才说，我好像沾了您天大光一样。”
“妈妈没见你，不代表妈妈没关心你，不代表妈妈不知道你日常动态......”
“打住，我都不好意思听。”
沈棠转脸看窗外，夜色下，玻璃上映着模模糊糊自己。
“请您赶紧带着您保镖离开，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跟您推搡。”
肖真整理好失态表情，“给你个最后期限，今年年底，你自己退圈。”
这几年她嘴上说着不让沈棠演戏，最后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忍心真将她好不容易拿到剧本给截下来。
她下了决心：“以后不会再由着你。”
气不顺，她暗暗调整呼吸，“还有那部什么初夏剧，我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去进樊玉剧组，她能给你好脸色看吗？你干嘛非得要凑她闺女热闹？那么多剧不够你拍？”
沈棠看着窗户上自己，“这几年我早就习惯了她各种欺负，无所谓。有血缘人都欺负我，况且别人。”
肖真心口犹如数万根针扎进来，她眼眶红了，“妈妈......”
“肖女士，让您保镖让开，不然我打人了。”沈棠将自己衣袖朝上撸。
肖真了解她什么脾气，连储冉都敢打，别说她带来保镖。她转头示意保镖，“你们到旁边去吧。”
沈棠错身过去，离她远远地。
今晚聚餐，沈棠再次提前离席。
她没回房间，跟助理还有保镖出去觅食。
买了不少小吃，她一口没吃，都犒劳了助理和保镖。
走在人群熙攘美食街，沈棠心里空落落，再多嘈杂声都填不满。
就这么漫无目走着。
不经意间，想念着一个人。
回到酒店，已经快凌晨。
赵驰意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在电梯口遇到。
他刷了卡，摁着开门键等沈棠进去。
这是专用电梯，沈棠并没有进去打算。
“进来吧，跟你说个事。”
他今晚赶了两个场子，喝了快一斤酒，烦躁，他解开衬衫扣子。
“在哪儿转，回来这么晚？”赵驰意转脸看她。
赵驰意比她高一个头，她说话时要仰头看他。
他目光深邃，看着她眼。
沈棠不避他眼神，“赵总有什么事跟我说。”
赵驰意提醒她：“你跟老东家合约还有一个月到期，要不要到我这里？你想要，我都能给你。”
凡是跟肖真走得近人，她都不想过多来往。
沈棠拒绝了：“谢谢赵总这么关心。”
赵驰意淡淡笑了笑，“要是哪天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仿佛笃定，她会找他一样。
翌日下午，沈棠飞回北京。
三年来，她习惯了走熟悉路线回蒋城聿别墅，现在看着窗外陌生建筑，“是不是走错了？”
问完，她感觉脑子进了水，连忙道：“没什么。”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沈棠，其实不止她，连他都不习惯走这个路线。
不一样路线，沈棠看窗外时还是看到了京旭大厦顶端，那个标识在落日里特别晃眼。
不知道他办公室在哪一层，她从来没去过，他也从来没跟她聊过工作上任何事情。
一些微不足道细节，早就注定他们结局。
京旭大厦里，蒋城聿刚开完会，盯着电脑好几个小时，他正靠在椅子里休息。
敲门声响，秘书过来汇报，田清璐已经在外面会客室。
今天中午田清璐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她约半小时。
上次他挂了她电话后，一直没联系。
“让她进来吧。”蒋城聿坐直，让秘书给加了一杯咖啡。
田清璐今天刚来北京，她公司业务大多在广州，跟严贺禹订了婚之后，她两边跑。
其实待在北京也没意思，但她还是一半时间都留在这。
秘书给田清璐端来咖啡，关上门。
“什么事？”蒋城聿看在小时候面子上，并没有冷脸相对。
田清璐说出口时还有犹豫了一下，“《那年初夏》这部剧，是你找了关系替沈棠拿下来角色吧？”
蒋城聿瞅着她，不答反问：“想说什么？”
他这么说那就是默认了。
田清璐委婉道：“昨天我跟生意上朋友吃饭时，聊到沈棠，她说沈棠三年前就跟樊玉有矛盾，这次樊玉把《那年初夏》主角‘不计前嫌’给沈棠，沈棠也是有本事。”
这个有本事，是说沈棠对付男人有一套。
蒋城聿端起咖啡杯，慢慢喝着，没接话。
田清璐继续：“沈棠和樊玉矛盾应该是撕资源引起，沈棠口碑...”
即便沈棠跟蒋城聿分手了，她还是斟酌用词，“她口碑在圈子里一般，当时得罪了不少人，不止是樊玉，还有储冉和肖家，三年前她被逼得无路可走，听说到处找关系想认识一些人脉。”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沈棠三年前是广撒网捕鱼，正好捕到了他，而所谓他跟沈棠相遇，不是偶然，是她处心积虑。
他被沈棠利用了三年。
田清璐看一眼蒋城聿，说出自己担心：“我来之前就知道，我说这话不讨好，得罪你不说，还弄得自己尖酸刻薄，像在挑拨离间。但作为从小一块长大朋友，我还是决定告诉你，及时止损。娱乐圈里女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能混到名利场顶端，都不是一般人，不是吗？”
蒋城聿又喝了一口咖啡：“说完了？”
田清璐‘嗯’了声，他那样情商，不至于要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即便这样也是伤了他男人自尊。
她端起咖啡杯，不再看他。
“谢谢你友情提醒。”蒋城聿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人，“没有下次。”
田清璐募地抬头，“抱歉，我刚那么说，伤了你面子。”
“跟面子没关系，”蒋城聿放下杯子，咖啡到了嘴里跟水一个味，“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当着我面议论我喜欢人，即便她人品在你们眼里很烂，在我这里，没人能比得上她。”
田清璐咬着唇，再次歉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她喝了半杯咖啡，起身告辞，“不打扰你了。”
蒋城聿没起身，只是让秘书送人。
田清璐走出蒋城聿办公室便后悔不已，她就不该来，蒋城聿好像看出了她那点私心，只是没当面拆穿她。
好好一手牌被她给打得稀巴烂。
生意上从没这么被动过，唯独跟严贺禹感情和婚姻，她输得一败涂地。
进了电梯，田清璐又给蒋城聿发了一条消息：【也可能是我对温笛有敌意，连带着对沈棠都有偏见，要是今天哪里说得不妥，别往心里去。】
蒋城聿没回，直接删掉。
暮色渐渐四合，蒋城聿拿上西装离开公司。
今天没应酬，回家那么早连他自己都不适应。
阿姨正在拆包裹外包装，刚收到。
蒋城聿以为是他，“筝筝又给我寄什么了？”
除了侄女偶尔往他这里寄快递，平时很少有包裹。
阿姨：“这是我。”瞒也瞒不住，“沈小姐给我儿媳妇寄来签名照和不少张海报，之前可能忙，这几天才寄来。”
蒋城聿点点头，转身上楼。
今天提及沈棠次数太多，田清璐说起她，连阿姨也提起。
想念忽然变得清晰。
他点开手机相册，里面都是沈棠照片和视频。
三年前都在，他一张没删。
在书房坐了半晌，蒋城聿找出沈棠电话打过去。
沈棠接不算慢，“蒋总，什么事？”
蒋城聿不习惯这样陌生称呼：“我手机相册里那些照片，你还要不要了？要话我打包发给你，不要话，我清空了。”
他们慢慢在走向陌路。沈棠干脆道：“不要了，清空吧。”
沉默几秒，她挂上电话，随后将他微信从联系人里删除。
扔下手机，沈棠接着整理自己新家。
春拍会那天，沈棠和温笛不虚此行，拍下三幅静物画，还有一幅人物画，温笛一个剧本酬劳花光。
经过一段时间调整，温笛看上去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不知情人压根不会把她跟失恋联系到一块。
“你看中哪几幅？要是都看中了全送你。”温笛对沈棠一向大方。
沈棠：“第二幅，下回你再送我，这次我买了送人。”
“送给蒋城聿？”温笛还不知道沈棠跟蒋城聿闹掰，不禁稀奇：“他也喜欢收藏字画？”
沈棠只道：“送个朋友，你不认识。”
那应该是她在国外留学时朋友，温笛不再好奇，“那行，到时多少钱你转给我，最贵人物画我送你了。”
她笑：“儿童节礼物，提前送你。”
沈棠不客气，欣然收下。
拍卖会结束，温笛交给助理办理后续事宜。
“没想到第一次承办春拍会成交额超过预期。”好藏品不少。
“应该有不少大佬捧场。”沈棠跟温笛乘坐专用电梯离场。
因着刚才那幅要送朋友画，温笛问她：“最近要去国外？”
沈棠暂时不确定，“等这边工作结束，我还要回家陪爷爷，时间允许话，我去纽约一趟。”
顺便把生日贺礼送给朋友。
欠了好几年礼物，一次性给他个惊喜。
两人在停车场分别。
沈棠还要参加私人答谢宴，温笛直接回家，她以为沈棠晚上是陪蒋城聿出席晚宴，“你今天就不要再回公寓那边陪我，我现在挺好，你回别墅陪你家蒋小可怜。你转告他，我跟严贺禹事，与他无关，让他别歉疚。”
沈棠笑笑，模糊着重点，“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上车吧，拜拜。”
她挥挥手。
等转身上自己车，她嘴角笑淡去。
今晚私人晚宴设在常青旗下酒店，不过赵驰意不在饭局邀请名单里。
她目前只知道A运动品牌老板参加，还有北京分公司负责人，姓尚，年纪较大，生意场前辈。
今晚就是他做东，答谢对主办春拍会支持。
沈棠在酒店工作人员引领下，进了包间。
人快到齐，全是陌生面孔。
包括A运动品牌老板，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好在别人都认识她，也不算尴尬。
老板替她介绍一番，沈棠记性好，只一遍就记住了所有人姓氏和对应集团职务。
她对这些应酬生理性厌恶和排斥，可身在名利场，又无法避免。
还有三个位子空着，都在尚董旁边。
除了尚董这个主人，那就是最重要客人还没到场。
今晚参加这个饭局都是大佬，就连A运动品牌老板都要排在最后面，沈棠坐在老板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说上两句。
正聊着，门口有人进来。
“总算把你们俩盼来了。”尚董这个主人起身迎接。
“尚伯伯，好久不见呀。”一个女人说话声。
“是挺久，过年也没见到你。”尚董转而道：“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城聿，最近忙什么呢。”
一个带笑男人声音：“瞎忙。”
尚董：“你跟知非说话现在都一个调调。”
沈棠不用转脸看身后，也听出了那个熟悉声音。
她握着水杯，始终没回头。
除了她，其余人都去跟蒋城聿打招呼。
蒋城聿从一进门时就看到了沈棠，那个背影不需要辨认就知道是她。
很意外，她会出现在这个饭局上。
今天是他们分手第十九天。
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寒暄过后，落座。
沈棠斜对面就是蒋城聿，他坐在尚董旁边。
她没刻意去看蒋城聿，视线不经意扫过他旁边那个女人身上时，恰好女人也在看她，眸光一掠而过。
刚才尚董有过介绍，她叫陆知非，长得挺漂亮，穿着简单女士黑色衬衫，全身无一样首饰，底气由内而外，自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跟蒋城聿气质，颇为相似。
蒋城聿今晚也穿了黑色衬衫，在她印象里，他极少穿这个颜色，通常都是穿白衬衫，衣柜里统共没两件黑。
穿着情侣装，应该就是他新交女朋友。
也或许跟严贺禹一样，是家里给他安排联姻对象。
不管在哪，蒋城聿都是焦点，桌上话题无一例外全是围绕他。
他兴致一般，偶尔附和两句。
沈棠低头看着手里水杯，静静听着，没插话。
不知谁提到了蒋城聿侄女，她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跟蒋城聿目光撞个正着。
一张餐桌，将他们分在了两边。
沈棠对着他浅浅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她想让自己大方一点。
虽然分手只有十几天，她还是能面对他新恋情。
他帮她拿到了《那年初夏》，她记着这个人情。
对视不到两秒，沈棠随即别开视线。
还差最后一个人没来，他们察觉出蒋城聿今晚没心情深聊，后来就天南海北闲扯别。
沈棠话不多，对谁都不热络，名气已经出了圈。
她坐在那默默喝着白水，孤高冷傲，令人赏心悦目。
对她有心思人从来不断，上次招商会那个谭总，今晚又有个葛总。
葛总让服务员单独给他开了一瓶红酒。
尚董调侃他：“你这是干什么？打算不醉不归？”
葛总：“我这是高兴。”
“捡到两个亿？”
“比捡到两个亿还高兴，”葛总轻而易举就将话题绕到沈棠身上，“今晚很荣幸见到沈小姐，果然不上镜。”
其他人笑着打趣几句。
隔着几个人，葛总递了一杯红酒给沈棠，“春节期间播那部剧，我一集不落都追了，结局虽然不圆满，不过收视可喜可贺。”
蒋城聿扫了葛总一眼，他两肘撑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喝着水。
沈棠淡淡一笑：“谢谢葛总贡献收视率，不然收视不一定夺冠。”
葛总哈哈笑出来，“不客气，谁让演得好，追剧追得停不下来，从来没追过爱情剧，头一回。听说沈小姐还是单身，真要单身话，也许我还有机会弥补遗憾，结局让我现在还意难平。你不知道，剧里你没去那个地方，我有多想替你实现。”
看上去是开玩笑，但桌上人都听得懂什么意思。
葛总这么真情实感恶补沈棠主演那部剧，还知道大结局是什么，有备而来。
葛总隔空敬沈棠酒，“恭喜收视夺冠，你随意。”
他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沈棠不能不喝，她抿了一小口。
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不给葛总面子。
沈棠心里跟明镜一样，要是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酒，接下来就有无数杯酒等着她。不止酒，还有葛总得寸进尺。
葛总无名指戴着戒指，他是有家室人。
当着蒋城聿面，她说不上来此时此刻什么感受。
以前他会护着她，现在他身边有了别人。
葛总早听过沈棠性子傲，对她只抿了一口酒这个做法，他不算不满，“沈小姐，网上说那些真假？”
沈棠问：“葛总指是什么？”
葛总：“说你单身。”
这个单身，不是管她有没有男朋友，要看男朋友有多厉害。背景不一般话，他就打消这个念头。
沈棠这样女人，不是经常能遇到，看入了眼，他就想得到。
除了蒋城聿，席上所有人都看向沈棠。
陆知非手里拿着餐巾布折着玩，也看向她。
这么漂亮女人，要说没男朋友，没人信。
至少他们这些人不信。
沈棠晃着手里杯子，思忖再三，“网上小道消息自然不能全信。”她特意顿了下，嘴角带笑，“我单不单身这个问题，得要问太子爷。”
所有人：“......”
集团是跨国集团，财力和实力无人不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北京分公司老总坐在这，她还大言不惭说是集团太子爷女朋友。
至少她现在关系网，还接触不到太子爷。
葛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场面话跟上：“刚才失敬，我自罚两杯。”
他只是倒了酒，却没喝，“是我们小谢总？”
沈棠笑而不语，默认。
葛总从来没听过谢昀呈还有沈棠这样女朋友。
有两位太子爷，小谢总是其中一位，就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重要客人，谢昀呈。位子在尚董旁边，人堵在了路上。
陆知非不由多看了一眼沈棠，上周她还跟谢昀呈在一个派对上遇到，他有女伴。
猜到沈棠是想拿一个有分量人给自己解围，于是搬出太子爷来压制葛总，想让葛总今晚断了念想。
然而沈棠不知道是，谢昀呈今晚也参加这个饭局。
尚董是元老，算是看着这位太子爷长大，所以今晚主座就给了尚董。
她说是谁女朋友不好，偏要说是谢昀呈。
沈棠今晚怕是要被当众打脸。
“沈小姐，你催一下，看这位太子爷现在到哪儿了，说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他。”
尚董作为答谢宴主人，不希望到时气氛过于尴尬。他好心给沈棠提了一个醒，告诉沈棠，谢昀呈一会儿要来。
也让沈棠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还能想出其他补救方法。
沈棠：“？”
谢昀呈也过来？
尚董指指旁边位子，“他再不来，我这就把这张椅子给撤掉，让他一会儿站着吃。”
沈棠：“......”
蒋城聿说过不再管沈棠事，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做不到事不关己。
体谅她这个时候有多尴尬，他放低姿态：【你要不嫌弃，我关系你随便用，包括现在。可以说我是你男朋友。你如果决定了，我现在就让朋友给谢昀呈打电话说一声，让他一会儿到了包间，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有，你照片我一张没删。】
蒋城聿点击发送，结果显示失败。
他被沈棠删除了好友。
这时，包间大门从外面推开。
最后那位重要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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