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明光的珊瑚
柏麟打开杯盖，捧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明光殿的香炉中，香烟缭绕，堂间满是淡雅的香气。
他与明光上神在殿内已交谈许久，他将天帝预备发兵十万至赤毒森林的消息告知，孰不想，明光上神竟对此持反对的态度。
“现在出兵实在太早，羲木的实力我们并未清楚探知，冒然进赤毒森林，只怕会有去无返。”
柏麟也知明光所忧，但若是再等下去，只怕羲木越来越强大，到时就更没有胜算。
“父皇出兵也是为了要尽早一步遏制羲木的壮大，东海若能派兵一同前往，不会有去无返。”
明光沉思了片刻，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末了，他又问道：“青丘那边也同意派兵吗？”
一提起青丘，柏麟眼眸就微沉了几分，他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司钰前次上天宫是青丘要与天宫和解的意思，没想到那行仅是司钰在中极力周旋之所为，东尧帝君本身并没有多少要与天宫一解前嫌的意思。”
柏麟又举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帝君本就同父皇有嫌隙，父皇做的任何决定他都是反对的，自是不同意此刻派兵一同前往。”
明光嗯了一声，天后之死，青丘自然是不能轻易接受。况且，天后的死的确和天帝......
忽而他想起天后死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望了望柏麟，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内心苦涩。
殿内香炉的香柱似乎要烧尽了，升起的烟气越发轻淡。
两人对坐着，面色均是一片深沉之意。
良久，明光再次开口问道：“殿下对墨澜要与天宫合作之事怎么看？”
柏麟闻言一怔，“合作？墨澜何时说过要与天宫合作？”
他的反应倒让明光吃了一惊，“天帝没有和殿下提起过吗？就在羲木出世不久墨澜便差了信使问过天宫，前几个月又再向天宫发了信，陛下当时还专门遣人来东海问了我的意见。”
柏麟冷笑了一声；“父皇未曾与孤提起过，不过”他顿了一下，“墨澜要与天宫合作，为的也不是正道，不过是苦于羲木对他的压制罢了。况且他如今城府颇深，手段阴狠，若他与羲木只是面上不合，实则暗地勾结，假意与天宫合作。天宫一旦同意合作，一时不防，着了他们的道，苍生就真万劫不复了。”
明光点头称是，在这件事上，他的想法与柏麟的一致。天帝差人来问他第二次的时候，他也非常肯定的回禀了天帝，一定要断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柏玄此人，明光苦笑了一下，实在是过于自傲，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如今的墨澜，可不是他能轻敌的。
柏麟一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还差人来问过明光，他就心下烦闷。
他的父皇心中竟是存了一丝要与墨澜合作的念头……
柏麟在袖中的手指慢慢紧握成拳，眼底寂然，半晌才出声说道：“孤比任何人都希望墨澜可以回头，可他做的那一切，无不在一遍一遍地打醒孤，让孤不要再对他抱有希望。”
明光闻言，也蹙眉凝思。
仙魔虽在一念之间，但入了魔再醒悟的，终是寥少。
半雪发觉自己在东海恢复体力和灵力的速度很快，才没多久，她已经可以凝决施展一些基础的法术。
转念一想，也是，毕竟这是在海里。
她躺了许久，也是有些枯燥。便走出客殿，在这东海海底慢慢地转悠着。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衣的小童正蹲在一大片海草的中间，手里拿着小铲子不知在挖什么。
“你在干什么？”半雪走上前问道。
那名小童一转过身，半雪就愣住了。
人参精怪......
“你又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那名小童皱起眉头，脸上还挂着人参须须。
半雪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我叫半雪，是从天宫来的仙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复生，名字是明光上神给取的。”说罢他的脸上还带着隐隐骄傲之意。
半雪也笑了一下，而后慢慢地抿紧嘴唇。
此刻她看着复生的心里全是愧意，一想到当年她日日喝着那些人参汤水，现在当面见到人参精怪一族，半雪就不能自控的歉疚。
她也顾不得初次见面的唐突，从掌中化出了麒麟圣果递到复生面前，“这个果子对修为大有益处，我送给你可好？”
复生看着她手中的圣果，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了很久才伸出小手准备要拿。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不可。”
两人回头，瞧见明光同柏麟站在他们身后。
复生一见到明光，瞬间开心地站起来，跑到明光的身边，牵住他的手，“明光上神怎的这个时候才来看复生，复生都已经完成功课了！”
明光慈爱的抚着他的小脑袋，声音柔软温和，“我与柏麟殿下有事商谈，所以今日便久了些才来看你。”
柏麟也发现这是人参精怪，一时诧异，“人参精怪是陆生精怪，怎么会被养在东海海底？这海水里并不适合他的修行。”
明光闻言无奈地说道：“人参精怪一族现在仅剩他了，为保他的平安，我只能将他养在身边。”复又神色肃穆地说道：“人参精怪一族被魔族几乎残杀殆尽，尤其是两百年前，墨澜突然大肆捕捉人参精怪。我也是偶然路过，从鬼王山的魔兵手中救下他，他当时才刚出世未多久。”
半雪不发一言的听完，心里更是愧疚。两百年前的掠杀，与她息息相关。
她的手指不自主地扣着衣袖，暗暗自责着。
明光瞧见半雪站在原地，捧着麒麟圣果，一脸沉重的模样。他出声说道：“这圣果虽是对修为大有益处，但精怪年岁太小，修为过低，无法承受住圣果的灵力，若是服用反倒会伤了他的心脉。”
半雪听罢，哑然失笑。内心又有点埋怨自己没有深想，差点要成灭了精怪一族最后一颗幼苗的恶人。
复生见半雪对自己释放的好意，又觉她长得也是十分可爱，故晃动着明光的手撒娇道：“我做完了功课，可以和这个仙子姐姐去玩吗？”
玩？半雪倒是有点心动。
柏麟微皱了眉，她才刚恢复一些，不宜过多走动。
正准备出声代她拒绝，却瞧见半雪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
罢了，这是在东海，应当是不能出什么事的。
得到明光和柏麟的答应，复生高兴地拉着半雪的手跑向珊瑚园。
园中的珊瑚皆是明光悉心培育照料的，形状千姿百态，有的像是分枝的鹿角，有的又像是蘑菇。五光十色，瑰丽无比。
复生仿若主人的姿态，与半雪一个一个介绍着这些珊瑚。而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问过半雪：“姐姐既是仙子，那可会飞身之术？”
半雪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回声说道：“算会吧，你为何问起这个？”
复生眼珠一转，对着她笑了笑，“若是从上往下俯瞰这整片的珊瑚园，景色更是美丽。所以我想姐姐可不可以带着我飞起来，我们一同观赏。”
“原先明光上神也携你飞起来看过吗？”
复生点点头，又补充说道：“真的很美，姐姐可以试一下！”
半雪掂量了一下自己此刻的灵力，又看了看这珊瑚园。园区并不大，按说飞一飞应该没有问题，但她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复生见她迟疑，又拉过她的手，带着尾音娇声说道：“姐姐，带我飞飞嘛，我想再看看。”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半雪最终还是答应了复生。
她将复生牢牢地钳在身侧，驱动着灵力，飞身在园区上方。
复生说的没错，从上俯下看，的确又是另一番美妙绝伦的景象。
飞过一次后，复生又觉不过瘾，便央了她再飞第二次。
她不忍拒绝，又再次钳着复生飞起。
就这样飞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直飞到第十次的时候，她在空中突然感觉背脊骨上的困灵索一紧，她顿时手软，松了复生。
这一片片珊瑚集聚在一起也是十分坚硬，若是身骨直面磕上，情况不妙。
因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抓住复生，只能情急之下丢出千面方，千面方化作圆盘接住了复生，直接落在珊瑚群上。
复生加上半雪以及千面方本身的重量，如此直坠下来，竟将底下的珊瑚群压坏一片。
突如其来的异响，惹得守在园外的宫卫急忙跑进查看。
却不料看到了这惨烈的情况，他们扭身跑走，一路大喊道：“明光上神！不好了！”
半雪和复生跪在明光殿内，手上还微微渗了血。复生一脸惨白，又惶恐不安，眼泪在眶里打转。
明光坐在上方，侧边坐着柏麟。
殿内一片死寂，明光是又生气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底下两人摔得也是不轻，又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生怕他的问罪。
反观身侧的柏麟，明光轻哼了一下，居然还能静下心喝着茶，敢情被毁坏的不是自己的东西！
柏麟面色相当平静，看到珊瑚园里那些被压坏的珊瑚，他的内心丝毫没有波澜。
比起他原先的书房还有灵兽园，这些都是小场面。
明光深呼一口气，用手指向半雪，“你作为一个晋到仙位的仙人，飞身而起怎么还能摔下来？”
一听到明光的指责，半雪越发惭愧的低下头。复生虽然很是害怕，但知道此事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故忍着泪水，朝明光叩首说道：“上神莫怪仙子姐姐，一切都是复生不好，是复生贪玩，要求姐姐带着复生飞了好多次。”语毕再抬起头，地上已是湿了一小片。
半雪见着复生的眼泪扑簌簌往下直流，满眼心疼。
她随即也朝明光叩首道：“上神恕罪，是半雪修为不佳，才致使压坏了上神的珊瑚，所有责罚半雪绝无怨言！还请上神莫要怪罪复生。”
明光本就不是那种会苛责他人的上神，本来只想装作严厉，吓吓他们，免得日后因无自知之明，酿成更大的祸错。哪知这一大一小跪在殿中，竟上演了一出苦情的戏码。
他无语地笑了一下，明明受害的是他，怎么他倒成了恶人？
柏麟轻咳了一下，对着明光说道：“孤也有错，孤没有管好下属，那些被毁坏的珊瑚，孤会赔给上神。”
“不必了，既然要赔罪，那就让这个仙子在我珊瑚园中做五日苦工罢了。”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柏麟本是打算明日返回天宫，如若半雪多留东海几日，那......
明光约莫是看出柏麟心中所想，又出声说道：“五日劳作结束后，我会派人将她送回天宫，殿下放心。”
毕竟是压坏了明光的珊瑚，柏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复生一听不需要受到责罚，眼泪也止住了，面色渐渐恢复红润。
半雪只得认命地称是，乖乖地在东海珊瑚园劳作。
“为什么困灵索会突然收紧？我也没使多少灵力呀！”
半雪一面拿着铲子埋着珊瑚，一面问着墨澜。
传音镜许久才传来墨澜的声音，“明光留你，你要当心。”
半雪的手停在空中一瞬，复又继续用力铲土，“明光上神应当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吧，毕竟这次多留我在东海几日，也不是他一开始的打算。是我自己毁坏了人家的珊瑚，才造成这个局面的。”
墨澜闻言倒是笑了一声，“明光视他那些珊瑚如珍宝，你压坏了只罚你劳作，也算是看在柏麟的面子上了。”
半雪默了一下，脑海里想到复生，想到人参精怪，又开口说道：“两百年前，因着人参精怪的汤水，将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人参精怪一族被屠，我也算是参与者。不过残杀掠夺实在残酷，魔君可否.....”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墨澜的声音陡冷，半雪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她哪里有什么资格来劝这个魔头，她自己都被钳制在这个魔头的手里。
半雪又想起那夜墨澜抚着她的脸颊说的话，她晃了晃头。
半雪醒醒，莫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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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明光上神在殿内已交谈许久，他将天帝预备发兵十万至赤毒森林的消息告知，孰不想，明光上神竟对此持反对的态度。
“现在出兵实在太早，羲木的实力我们并未清楚探知，冒然进赤毒森林，只怕会有去无返。”
柏麟也知明光所忧，但若是再等下去，只怕羲木越来越强大，到时就更没有胜算。
“父皇出兵也是为了要尽早一步遏制羲木的壮大，东海若能派兵一同前往，不会有去无返。”
明光沉思了片刻，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末了，他又问道：“青丘那边也同意派兵吗？”
一提起青丘，柏麟眼眸就微沉了几分，他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司钰前次上天宫是青丘要与天宫和解的意思，没想到那行仅是司钰在中极力周旋之所为，东尧帝君本身并没有多少要与天宫一解前嫌的意思。”
柏麟又举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帝君本就同父皇有嫌隙，父皇做的任何决定他都是反对的，自是不同意此刻派兵一同前往。”
明光嗯了一声，天后之死，青丘自然是不能轻易接受。况且，天后的死的确和天帝......
忽而他想起天后死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望了望柏麟，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内心苦涩。
殿内香炉的香柱似乎要烧尽了，升起的烟气越发轻淡。
两人对坐着，面色均是一片深沉之意。
良久，明光再次开口问道：“殿下对墨澜要与天宫合作之事怎么看？”
柏麟闻言一怔，“合作？墨澜何时说过要与天宫合作？”
他的反应倒让明光吃了一惊，“天帝没有和殿下提起过吗？就在羲木出世不久墨澜便差了信使问过天宫，前几个月又再向天宫发了信，陛下当时还专门遣人来东海问了我的意见。”
柏麟冷笑了一声；“父皇未曾与孤提起过，不过”他顿了一下，“墨澜要与天宫合作，为的也不是正道，不过是苦于羲木对他的压制罢了。况且他如今城府颇深，手段阴狠，若他与羲木只是面上不合，实则暗地勾结，假意与天宫合作。天宫一旦同意合作，一时不防，着了他们的道，苍生就真万劫不复了。”
明光点头称是，在这件事上，他的想法与柏麟的一致。天帝差人来问他第二次的时候，他也非常肯定的回禀了天帝，一定要断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柏玄此人，明光苦笑了一下，实在是过于自傲，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如今的墨澜，可不是他能轻敌的。
柏麟一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还差人来问过明光，他就心下烦闷。
他的父皇心中竟是存了一丝要与墨澜合作的念头……
柏麟在袖中的手指慢慢紧握成拳，眼底寂然，半晌才出声说道：“孤比任何人都希望墨澜可以回头，可他做的那一切，无不在一遍一遍地打醒孤，让孤不要再对他抱有希望。”
明光闻言，也蹙眉凝思。
仙魔虽在一念之间，但入了魔再醒悟的，终是寥少。
半雪发觉自己在东海恢复体力和灵力的速度很快，才没多久，她已经可以凝决施展一些基础的法术。
转念一想，也是，毕竟这是在海里。
她躺了许久，也是有些枯燥。便走出客殿，在这东海海底慢慢地转悠着。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衣的小童正蹲在一大片海草的中间，手里拿着小铲子不知在挖什么。
“你在干什么？”半雪走上前问道。
那名小童一转过身，半雪就愣住了。
人参精怪......
“你又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那名小童皱起眉头，脸上还挂着人参须须。
半雪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我叫半雪，是从天宫来的仙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复生，名字是明光上神给取的。”说罢他的脸上还带着隐隐骄傲之意。
半雪也笑了一下，而后慢慢地抿紧嘴唇。
此刻她看着复生的心里全是愧意，一想到当年她日日喝着那些人参汤水，现在当面见到人参精怪一族，半雪就不能自控的歉疚。
她也顾不得初次见面的唐突，从掌中化出了麒麟圣果递到复生面前，“这个果子对修为大有益处，我送给你可好？”
复生看着她手中的圣果，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了很久才伸出小手准备要拿。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不可。”
两人回头，瞧见明光同柏麟站在他们身后。
复生一见到明光，瞬间开心地站起来，跑到明光的身边，牵住他的手，“明光上神怎的这个时候才来看复生，复生都已经完成功课了！”
明光慈爱的抚着他的小脑袋，声音柔软温和，“我与柏麟殿下有事商谈，所以今日便久了些才来看你。”
柏麟也发现这是人参精怪，一时诧异，“人参精怪是陆生精怪，怎么会被养在东海海底？这海水里并不适合他的修行。”
明光闻言无奈地说道：“人参精怪一族现在仅剩他了，为保他的平安，我只能将他养在身边。”复又神色肃穆地说道：“人参精怪一族被魔族几乎残杀殆尽，尤其是两百年前，墨澜突然大肆捕捉人参精怪。我也是偶然路过，从鬼王山的魔兵手中救下他，他当时才刚出世未多久。”
半雪不发一言的听完，心里更是愧疚。两百年前的掠杀，与她息息相关。
她的手指不自主地扣着衣袖，暗暗自责着。
明光瞧见半雪站在原地，捧着麒麟圣果，一脸沉重的模样。他出声说道：“这圣果虽是对修为大有益处，但精怪年岁太小，修为过低，无法承受住圣果的灵力，若是服用反倒会伤了他的心脉。”
半雪听罢，哑然失笑。内心又有点埋怨自己没有深想，差点要成灭了精怪一族最后一颗幼苗的恶人。
复生见半雪对自己释放的好意，又觉她长得也是十分可爱，故晃动着明光的手撒娇道：“我做完了功课，可以和这个仙子姐姐去玩吗？”
玩？半雪倒是有点心动。
柏麟微皱了眉，她才刚恢复一些，不宜过多走动。
正准备出声代她拒绝，却瞧见半雪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
罢了，这是在东海，应当是不能出什么事的。
得到明光和柏麟的答应，复生高兴地拉着半雪的手跑向珊瑚园。
园中的珊瑚皆是明光悉心培育照料的，形状千姿百态，有的像是分枝的鹿角，有的又像是蘑菇。五光十色，瑰丽无比。
复生仿若主人的姿态，与半雪一个一个介绍着这些珊瑚。而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问过半雪：“姐姐既是仙子，那可会飞身之术？”
半雪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回声说道：“算会吧，你为何问起这个？”
复生眼珠一转，对着她笑了笑，“若是从上往下俯瞰这整片的珊瑚园，景色更是美丽。所以我想姐姐可不可以带着我飞起来，我们一同观赏。”
“原先明光上神也携你飞起来看过吗？”
复生点点头，又补充说道：“真的很美，姐姐可以试一下！”
半雪掂量了一下自己此刻的灵力，又看了看这珊瑚园。园区并不大，按说飞一飞应该没有问题，但她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复生见她迟疑，又拉过她的手，带着尾音娇声说道：“姐姐，带我飞飞嘛，我想再看看。”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半雪最终还是答应了复生。
她将复生牢牢地钳在身侧，驱动着灵力，飞身在园区上方。
复生说的没错，从上俯下看，的确又是另一番美妙绝伦的景象。
飞过一次后，复生又觉不过瘾，便央了她再飞第二次。
她不忍拒绝，又再次钳着复生飞起。
就这样飞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直飞到第十次的时候，她在空中突然感觉背脊骨上的困灵索一紧，她顿时手软，松了复生。
这一片片珊瑚集聚在一起也是十分坚硬，若是身骨直面磕上，情况不妙。
因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抓住复生，只能情急之下丢出千面方，千面方化作圆盘接住了复生，直接落在珊瑚群上。
复生加上半雪以及千面方本身的重量，如此直坠下来，竟将底下的珊瑚群压坏一片。
突如其来的异响，惹得守在园外的宫卫急忙跑进查看。
却不料看到了这惨烈的情况，他们扭身跑走，一路大喊道：“明光上神！不好了！”
半雪和复生跪在明光殿内，手上还微微渗了血。复生一脸惨白，又惶恐不安，眼泪在眶里打转。
明光坐在上方，侧边坐着柏麟。
殿内一片死寂，明光是又生气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底下两人摔得也是不轻，又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生怕他的问罪。
反观身侧的柏麟，明光轻哼了一下，居然还能静下心喝着茶，敢情被毁坏的不是自己的东西！
柏麟面色相当平静，看到珊瑚园里那些被压坏的珊瑚，他的内心丝毫没有波澜。
比起他原先的书房还有灵兽园，这些都是小场面。
明光深呼一口气，用手指向半雪，“你作为一个晋到仙位的仙人，飞身而起怎么还能摔下来？”
一听到明光的指责，半雪越发惭愧的低下头。复生虽然很是害怕，但知道此事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故忍着泪水，朝明光叩首说道：“上神莫怪仙子姐姐，一切都是复生不好，是复生贪玩，要求姐姐带着复生飞了好多次。”语毕再抬起头，地上已是湿了一小片。
半雪见着复生的眼泪扑簌簌往下直流，满眼心疼。
她随即也朝明光叩首道：“上神恕罪，是半雪修为不佳，才致使压坏了上神的珊瑚，所有责罚半雪绝无怨言！还请上神莫要怪罪复生。”
明光本就不是那种会苛责他人的上神，本来只想装作严厉，吓吓他们，免得日后因无自知之明，酿成更大的祸错。哪知这一大一小跪在殿中，竟上演了一出苦情的戏码。
他无语地笑了一下，明明受害的是他，怎么他倒成了恶人？
柏麟轻咳了一下，对着明光说道：“孤也有错，孤没有管好下属，那些被毁坏的珊瑚，孤会赔给上神。”
“不必了，既然要赔罪，那就让这个仙子在我珊瑚园中做五日苦工罢了。”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柏麟本是打算明日返回天宫，如若半雪多留东海几日，那......
明光约莫是看出柏麟心中所想，又出声说道：“五日劳作结束后，我会派人将她送回天宫，殿下放心。”
毕竟是压坏了明光的珊瑚，柏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复生一听不需要受到责罚，眼泪也止住了，面色渐渐恢复红润。
半雪只得认命地称是，乖乖地在东海珊瑚园劳作。
“为什么困灵索会突然收紧？我也没使多少灵力呀！”
半雪一面拿着铲子埋着珊瑚，一面问着墨澜。
传音镜许久才传来墨澜的声音，“明光留你，你要当心。”
半雪的手停在空中一瞬，复又继续用力铲土，“明光上神应当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吧，毕竟这次多留我在东海几日，也不是他一开始的打算。是我自己毁坏了人家的珊瑚，才造成这个局面的。”
墨澜闻言倒是笑了一声，“明光视他那些珊瑚如珍宝，你压坏了只罚你劳作，也算是看在柏麟的面子上了。”
半雪默了一下，脑海里想到复生，想到人参精怪，又开口说道：“两百年前，因着人参精怪的汤水，将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人参精怪一族被屠，我也算是参与者。不过残杀掠夺实在残酷，魔君可否.....”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墨澜的声音陡冷，半雪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她哪里有什么资格来劝这个魔头，她自己都被钳制在这个魔头的手里。
半雪又想起那夜墨澜抚着她的脸颊说的话，她晃了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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