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我二叔去了草原深处_我那遥远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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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我二叔去了草原深处

  我大堂哥李敬忠参加工作时最初是在川北。

  后来他决定回荣城。

  我二婶肯定不同意,自从我奶奶张氏去世后,她已明确告诉我二叔,不必和老家再有联系。

  我二叔服刑后没有了工作,抽烟的钱也得和我二婶张口要,后来我大堂哥要上大学,家中开支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我二叔决定自己去找份活赚钱养家。

  川北县城不大,在此生活的人基本熟悉,很多人都知道我二叔坐过牢,我二叔出狱极少出门,他知道人们的眼光除了鄙视,还有许多的仇恨在其中。

  为了赚钱,他必须出门找一份赚钱的活了。

  我二叔没有过高要求,他本来农村出身,小时候一直帮我父亲干活,不怕吃苦,不管什么工作那种活,给钱就行。

  可是这样低贱的要求却在川北得不到回应和满足,我二叔连着找了半个月的活,早上出门晚上回家,一次次怀着期望出去,一次次带着失望回来。

  “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坐过牢判过刑的人,你可以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度过的了吧,要不是我娘家兄弟姐妹帮衬,早就饿死了,所以你死了心在家呆着,反正饿不死!”

  我二婶看我二叔回来就睡床上,每次都要将这样的话变着方式说一遍。

  我二叔蒙了被子在头上,他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和我二婶争吵。

  饿是饿不死的,公家也每月给着一些补贴,我二婶在学校按临时工对待,不让她上课,在后勤上做一些杂活,一月的工资除了给我大堂哥寄点,剩下的仅够一家人买菜度日。

  而我二堂哥马上面临着高考,我堂姐也马上上高中了。

  我二叔的心里,每日每夜忍受着巨大的煎熬活着。

  既然川北找不到赚钱的门路,那不如去远点的地方打听打听。

  星期天,我二叔对我二婶要出去一下,可能好几天不回来,我二婶扔给他几元钱,说道:“你有本事永远别回来,反正这个家也是我一个人撑着。”

  我二叔接过钱揣在口袋里,一句话不说走了出去。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回到这个家中。

  他一路走走停停,照例到川北的大桥头转了一圈,今天因为星期天,这里人比平常要多一些,看看那些和他一样找活干的人,都怀着同样迫切的心情在询问和等待。

  我二叔想到自己都已四十多岁了,他已好多年没有做过苦力,别人一看他穿得干净整洁,一双手修长白皙,知道他不是干活的料,大多看他几眼就没有了兴趣,他试着询问攀谈,那些找人的工头都不理他。

  我二叔的心沮丧到了极点。

  今天星期天,但愿能碰上一个能让他干活的老板。

  “谁想赚大钱,谁想发财,想的跟我走!”

  忽然有人在桥头大喊。

  人群一下子聚拢过去围住了他,我二叔也挤过去打探,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喊着说这次的活比较过远,要去很远的甘孜草原修房子,工资是挺高,可是太远,那里又是高海拔的雪域,要是去了一年半载不一定能回来。

  我二叔就动了心,他想去,虽然有些远,可是呆在川北他没有任何出路,别人只知道他是坐过窂的劳改犯。

  他说给工头听,矮胖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二叔,有些不太中意,但去那边的人实在少之有少,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能干活也是好事,他答应了我二叔。

  “你这会往车站走,那边停着一辆篷布卡车,我们马上就出发。”

  我二叔愣住了,他没想到会走得这样急,他没有拿任何行李,也没有给我二婶和孩子们说一声,怎么说走就走呢。

  看我二叔在犹豫,中年汉子问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不是拉倒,看你这把年纪也干不动活,我一路上再找几个年轻的。”

  我二叔横下心赶忙点头答应,又说自己没带行李,中年人一听笑着说:“不就是睡觉的床铺嘛,那边我给你搞一套就是了。”

  我二叔听了向车站走去。

  到了那边,果然见到一辆篷布卡车,上面已坐了好几个人,伸出半个身子从车后探望着。

  他爬了上去。

  在车里等待了一会,中年汉子又带着两个和我二叔年级相仿的男子过来,看他们上了车,他跳上车头的驾驶室,自己发动车子向城外驶去。

  坐在车上的干草堆里,经过一天两夜的行驶,车子终于在一个叫诺朗的草原小镇停了下来。

  我二叔和一同来的人跳下车。

  虽是七月,这里的风吹得人全身发抖,草原不远的雪峰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近处的牦牛和毡房散布在草地上,如果不是为了这里谋生,我二叔觉得这里美得象画一样。

  工头已去当地的乡镇报道,隔了一会几个人陪着他出来,看带来的这二十多个工人,他们表示满意。

  然后带着我二叔一帮人进了一个大院子,指着几间土房子说那就是他们的宿舍。

  推开门,我二叔看看这三大间房子,这那里是住过人的房子,这是牧民们以前用来圈牛羊的房子!

  其他人都开始抱怨起来,唯独我二叔走进屋中转了几圈,他推开窗户望着远处的雪山和草原,觉得这比监狱中强多了——监狱中的高墙之下,是看不到这样画一样美丽的风景。

  工头已做了分配,两间房用来住人,一间用来做厨房和仓库。

  他又挑了几个人跟他去搬床板和床架,其他人留在这里打扫屋子。

  用了整整一个早上,我二叔才和这帮人安顿下来。

  床是通铺,床板上铺了一层干透的青稞草,没有带行李的每人发了一床褥子和一床被子,再给了一个铝制脸盆,其它东西让他们自己去镇上买,镇子有个大的供销社,里面东西齐全,基本要啥有啥。

  中午饭是在镇上一家汉民的餐馆吃的,工头老早让烩了一大锅菜,蒸了馒头,还有一锅米饭,等吃完了吩咐我二叔这些人去休息一下午,晚上说好食堂可以开灶,到了明天就得上班干活。

  我二叔没有多少钱,身上的几十块钱也买不了多少东西,他去供销社买了一斤烟叶,跟老板要了几张旧报纸,买了几盒火柴,再买了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牙膏和牙刷也舍不得买,出了门觉得要给家中写信告诉一声,又进去买了一本学生用的写字本和一字铅笔。

  将这些东西放在屋里,他看别人都打了水洗脸洗头,觉得冷水洗了不舒服,便出了门去不远的草地上散散步。

  没想到这次走得这样远,他回望着北面,想着家中的三个孩子,也想着荣城平原上的亲人,他没有能力再回老家大李庄了,整天活在我二婶的怨艾中,天天受她的闲气,我二叔知道自己挣不来钱,也懒得和她理论,两个人虽然睡在一个床上,但一到天黑拉灭灯,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

  真是贫贱夫妻百事衰啊。

  我二叔想着这些走走停停,看不远的草地有小河流过,河水清冽见底,河畔野花盛开,想不到走到这样远的地方还能看看风景,立时就想到了大李庄的原野,也不知道我父亲一家过得怎么样?到了这里可以放心地写信给老家,也不怕我二婶的阻拦和辱骂。

  晒了一会太阳回到房子,看一起来的工友们都躺着休息,我二叔上了床拉开被子也睡了过去,一天两夜在车上,晚上又冷又挤,他太累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晚上隔壁的房子已被工头改造成食堂,叫了当地的两个女人收拾妥当,锅灶都已安装好,生铁炉子上架着大铁锅,好几袋土豆洋葱码在墙角里,燃料是从老乡家购买的牛粪,燃力极强,两个女人一个打开了面袋子在发面,一个倒了半袋子面扛着去镇子上的压面铺去压面。

  我二叔是个勤快人,进了厨房问需要帮什么,发面的女人听懂了他的话,让他把水挑一下,水桶就在案板下,水就是我二叔散步时看到的河水。

  我二叔连着挑了四趟水才倒满了屋外的大铁桶,水倒在锅里,牛粪烧了起来,他又帮着厨房里的女人洗了一盆土豆,切了好几个洋葱,煮到锅里撒了几把盐,倒了几勺酱油,然后等待压面的女人来煮面条。

  快吃饭时我二叔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饭盒,他是等别人吃完了才吃的。

  饭里没有油,吃了怕饿,我二叔抓紧舀了盆热水洗了脸和脚上床了。

  这是他在监狱里的经验,要是吃不饱最好睡觉,不然饿得难受。

  上了床卷了旱烟抽,灯泡瓦数太小,昏黄中加上烟雾都看不清东西,我二叔本来打算给我二婶写信,一看这样只好作罢。

  早上天还没有起床,就听到隔壁厨房生火做饭的声音,不一会鼓风机吹得嗡嗡响,吵得床铺上的人都醒了过来,有人骂着难听的脏话,有人吐痰,接着抽烟,聊天,都在说着自己做了什么梦,因为挤在一起睡,所幸没有挨冻,但早上这里的气候接近零度,虽然是夏天,早上都让人觉得和冬天没什么区别。

  吃饭洗脸,工头已过来催促快吃饭,吃完饭要去干活。我二叔和众人走进厨房,见煮了一锅粥,蒸了碗大的馒头,半生不熟还放了太多的碱,每个人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粥,工头又给大家发了一把铁锹和铁镐,手套也发了一双,然后带着大家到乡镇府的院子中开始劳动了。

  二十几个人分两组,一组在西北的荒地上挖地基,一组在拆原来的旧房子,旧房子是陈年老屋,全是石头和泥巴砌成的,拆起来分外吃力,我二叔就在拆房的一组,他每铲一下就想起自己在监狱中劳作的情景——原来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变化,以前因为犯了错误被囚禁在了牢房和高墙,现在为了生活被穷困囚禁在了这样荒凉的地方。

  中间两个女人来送水,烧开的一桶水两个人抬了过来,里面煮了味道难闻的砖茶,有些腐败的味道,但她们说这里的气候适合喝这茶水,喝了肚子不凉。

  于是休息的人便轮流用铝瓢舀了茶水喝。

  喝完了用袖子擦一下嘴巴继续干活。

  到了中午,终于可以吃饭了,我二叔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十年的监狱生涯,他早习惯了这一切,人生于他都是艰难,不如忍耐着苟且偷生。

  饭菜是早上的馒头和炒土豆洋葱,有少许的油花浮在上面,我二叔打量案板底下装清油的塑料桶,也就十斤清油吧。

  这么多人,这十斤油却是一个多月的量。

  菜也只是这两种——土豆和洋葱,因为方便贮存。

  几乎没有人抱怨这粗糙的伙食和简陋的住宿,二十多个人中,大多是和我二叔一般年纪的中年人,他们在川北已没有了市场,没有了干活赚钱的机会,只有五六个是来自农村的小年轻,面黄肌瘦的样子,好似永远没有吃饱过肚皮。

  逐渐熟悉,大家便在干活之余聊得火热,反正除了干活吃饭睡觉,已没有别的事可做,一天下来,繁重的体力活累得大家都不想吃饭,挣扎着放下碗,躺床上便是最大的享受。

  我二叔在中午休息时终于动笔给我二婶写了信。

  说是信,也就短短的几行字,给我二婶说他去甘孜干活挣钱了,有了钱便会寄到家中,让也照顾好家中的二小子和三闺女,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叠好了去镇头的邮局寄了出去。

  因着他会写字,并且有纸和笔,求他写信的人便多了起来。

  我二叔在闲了时总会帮大家给家中写信,每个人也就那么几句话,无非是有钱了就寄回家,相同的人生,不同的经历罢了。

  干到近半个月,一排旧房终于拆完了,又开始挖地基,这是更苦的活了,我二叔的手掌心结满茧子,他的脸已被太阳晒得黑红,没有剃须刀,闲了借了厨房两个女人的剪刀剪掉胡子,头发长了也互相剪一下,反正他在监狱熟悉了这种艰苦的生活,只不过继续着更苦的日子。

  和他一起干活的人问他是哪里人,他很自豪的说自己的老家在荣城,别人又问他以前是干嘛的,他说一直是农民,到川北漂泊,认识了当地的女人结婚成了家,现在孩子大了缺钱花,只好来这里干活挣钱了。

  好不容易盼到月底,原以为会发工资,但工头说只发一半,一半暂时扣着,等到完工了再发给他们,但有条件,要是干不到完工这一半工资就不发,最后一月的工资也不会再发,众人听了都生气,生气也没有任何办法,拿了一半的钱,我二叔去买了牙膏和牙刷,又买了一个喝水杯子,刷牙和喝水都用这个杯子,他还是将剩下的钱全部寄给了我二婶,他知道她也艰难,这么多年也是煎熬过来的。

  七月过去,八月中旬这里的天已凉了起来,我二叔问工头是不是冬天了就可以回去,工头望着快挖好的地基说:“有两种选择,天冷了干不了这建筑活,可以回去,也可以留这里,留这里他联系当地牧民,可以到草原上帮他们看护牛羊,因为一旦大雪封了草原,只能给家畜喂草料,他们需要人手,你要是愿意考虑考虑,要是想回去就送到北川。”

  我二叔一听心里早有准备,他怎么能够回去呢?回到家里也只是面对我二婶的责骂和抱怨,呆在这草原深处,他起码不用看她的脸色。

  挖好了地基又分成了几组,我二叔在拉运石头的一组。

  石头要去河边拉,有几个人在那边掏,专挑形状齐整一点的扔在河岸上,我二叔一块一块地搬上人拉车,和几个人铆足了劲拉到工地上,卸下石头,再去拉一车,如此反复,一天象牛一样奔走十几回。

  终于,有个小年轻病倒了。

  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气温阴冷,他感冒发烧,烧得厉害,在夜间叫唤的声音吵醒了大家,我二叔拉亮灯,爬过去试了试小年轻的额头,烫得让他害怕,赶紧下了床打了冷水,浸湿了毛巾敷在他的额上。

  到了深夜他昏迷起来,说着胡话,工友们看着他这样都焦急担心,小年轻在下午去镇上的医院看过,医院的人只是开了点药片,说服下就会好起来,没想到病重了。

  我二叔穿上衣服,动员工友们帮着将年轻人送到医院去。

  几个人用人力车拉着他在黑夜中出了房,医院不远,在深夜早灭了灯黑漆漆的一片,拍打了半天的铁栅门里面才亮起灯。

  大夫极不情愿的样子开了大门,一见小年轻的样子也有些紧长。

  我二叔将他背到病房,看大夫熟练地配制药水,最后打上吊瓶才有些安心。

  其他人回去睡觉,我二叔便陪着他到天亮。

  小年轻姓朱,叫朱志军,是眉山人。

  问他怎么来了北川,又从北川来到了甘孜,他红着眼睛说:“家里穷,妈又生了病,没钱治,家中就他一个男孩,两个姐姐嫁了人也不娘家,只好让我父亲照看我妈,我出来挣点钱回去。”

  朱志军在医院呆了三天,我二叔就陪了他三天,这三天工头答应可以让他们吃工地上的饭,但两个人都没有工钱。

  朱志军身上的钱都寄给了家里,我二叔跑回工地,让工友们每人出钱凑起了他的医药费。

  九月下旬这里已经下了起了雪,原本绿草盎然的草原没几天就变得枯黄起来。

  工地上的墙已经砌了起来,但太冷也只能再干几天就要停工。

  到了夜间下班回到宿舍,房中寒气逼人,工友们给自己的床下又铺了一层干草,但睡到半夜都冻醒过来。

  好多人都想回家了,窗外的寒风呼啸着让人想家,工头没有在屋中生火的打算。

  伙食从到这里的第一天没有改变过花样,永远是洋葱炒土豆,大米粥和面条。

  别人都端起饭盒食不下咽了,我二叔却吃得分外香。

  他知道活着要是拒绝吃饭,那离死真的不远了。

  终于等到回去的那天,工头将要留在这里的人清点了一下。

  总共五个人,包括我二叔和朱志军。

  我二叔问朱志军怎么不回家,他说:“回去也是没钱的,一个冬天在家中要呆三个多月,趁着这三个多月挣点钱,明年了接着再干一年,可以带着我妈去医院住院治疗。”

  我二叔看他和我大堂哥差不多的年纪,却经历着这样凄苦的人生,心中生出怜悯,又帮不了什么忙,只好想着要是在一起干活多分担点重活。

  五个人被四家牧民领走。

  我二叔恰好和朱志军分在了同一家牧场。

  牧场在草原的更深处,他们在牧民的带领下走了整整一天才到了牧场。

  牛羊还在草原上啃着枯草,牧民告诉我二叔,还没到圈养起来的时候,等到再下一场大雪,就将它们赶进圈里。

  牧民一家住在泥巴堆砌的房中,给我二叔和朱志军的一间是在靠阳面的山坡上搭建的地窝堡。

  墙是泥巴和牛粪砌成的,留了窗户,门是一张厚实的松木板,牧民说晚上一定要顶牢实,不然会有狼窜进来咬人。

  里面有泥巴糊的火煻,烧着牛粪,上面一个擦得明亮的茶壶煮沸着开水。

  地窝堡中温暖得象春天一样。

  炕上铺着牛毛毡,还有羊毛毯子,炕是用牛羊粪烧的,摸上去都有些烫手。

  看来住这里,冬天是不怕寒冷的。

  我二叔感觉很欣慰。

  朱志军也喜欢这里。

  最主要的是吃饭还有肉,大块的牛肉和羊肉,牧民一家和工头截然不同,他们将我二叔和朱志军当作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他们家吃什么我二叔就吃什么,一个锅里吃饭,牧民的妻子虽然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儿子,但做饭仔细又认真,吃完饭还烧了奶茶给我二叔和朱志军喝。

  起先的工作是帮牧民修建牛圈和羊圈,他们要赶在大雪降临前修好畜圈。

  几百头的牛羊要在这草原上度过漫漫寒冬,想一想都觉得有点吃力。

  我二叔和牧民男主人剧好木头,朱志军扛到圈边,将断了的坏掉的木头挖出来,再将新的木头栽进去,用铁锤夯牢实,再用横木固定,除了检修完栅栏,又把避风挡雪的棚顶收拾了一下,他们每天起床干一阵子活,然后牧民的妻子做熟了早饭叫他们,香甜的牛奶和青稞糌粑是我二叔喜欢吃的,朱志军的脸色在这里都有了红润,他们用实际行动感谢着牧民一家的热情和厚爱,因而干活踏实而卖力。

  到了夜间睡在温暖的地窝铺里,点着酥油灯我二叔会和朱志军说会话,朱志军对他很尊重,叫他叔,夜间听着风吹过的,我二叔熄了灯总睡不着,他听着身旁的朱志军睡着了发出轻快的呼吸,总想起年轻的时候睡在我父亲身边的样子。

  也不知道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场雪过后,第二场接着下了起来。

  牧民男主人带碰着我二叔和朱志军去了一趟镇上,说这很可能是他们三个人在春天来临之前最后一次去镇子,以后忙起来他只能一个人去镇上买东西,我二叔和朱志军给家中早写好了信,三个人从早上三点多出发,一直到中午才到镇子,去邮局寄了信,牧民带他们吃了饭,买了盐巴和必须的东西,给两个儿子和妻子买了一双新靴子,又给牛羊去兽医站开了一大袋子的药,这才驼着东西和我二叔朱志军回家。

  到了家,都是近午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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