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目的_道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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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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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公子,闹够了么?”

  一再被戏弄,就算泥胎都能生出火气,何况久在御前,一切行为几乎代表皇权的内廷侍卫,陈桥能忍这么久,已经是看在骠骑将军的面子上了。

  “陈侍卫,同问一句,闹够了么?”

  周复收起嬉皮笑脸,缓缓坐了下来,稚嫩的脸上没有多少能称之为威严的东西,毕竟还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但至少与刚刚不一样了。

  陈桥虎目一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复抬头看他,“那陈侍卫又知不知道呢?”

  针锋相对的意味很浓。

  陈桥却让他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代表谁站在这里?”

  周复也笑,“哦,这倒真不清楚,麻烦陈侍卫说明一下,您代表了谁呢?”

  陈桥张了张嘴,话都到喉咙口了,又快速咽了回去,无论皇权还是皇帝,都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能代表的,如果他觉得自己够格代表,和找死没区别,虽然他只为皇家尽职,身上贴的也是皇家标签,但要说到“代表”,终究差了太多。

  如果手里有道谕令就好了……

  陈桥终于意识到差了什么,他们办事,只要代表身份的牌子一亮,往往无往而不利,很多人认为那就是皇权,至少也是皇帝授意的,旁人可指挥不动他们。

  但也有例外,在皇亲贵族、勋爵重臣面前,他们想办什么事情,就必须有皇上的手谕或明旨才行,口谕都差点意思,不是这些权贵有何特殊之处,而是国家律法就是这么规定的,唯一的区别是,权贵知道有这样的规矩,觉得不妥可以到御前告诉,而小官小吏普通百姓多半不知道,知道也无力抗拒,宫门对他们来说太遥远。

  以往出京查案,地方官少有不配合者,就算有不满,也不会当面质疑什么,久而久之,陈桥也就习惯了,说话办事往往无所顾忌,想到就去做,毕竟没人那么不识趣,与他们为难,只有在京里才会收敛注意。

  而过来前,对这个破家灭门靠着女人苟延残喘的男人,是没什么重视可言的,态度语气自然就不会好。

  他们表现明显,人家感受也就清楚,才要“家人”来鉴伪,更多是提醒他们注意——他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欺负的人。

  还是在靠女人,他们自然看不起,哪怕忌惮骠骑将军,问话的方式有所改变,但态度也好语气也罢,自然还是本来的样子,甚至更造。

  于是人家不配合,于是,人家摊牌了。

  你有没有手谕,有没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有,拿出来!没有,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陈桥能拿出谕旨,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拿不出,有的只是皇上的吩咐,俗称口谕。

  没有白纸黑字加印,缺少正当合法性,就算皇上能为你做主,那也是回京的事情了,眼下而言,没有任何效力。

  也许这人回京后会受到惩罚,甚至连累“家人”,但且不说他在不在意,人家眼下就可以不予理会,而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除非动武。

  这可是糟糕的选择,抛开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不管得到什么答案,倒霉的都是他们,“屈打成招”会让一切变得没意义。

  想通这些没花多少时间,意识到问题的陈桥换了说话方式,“徐国公遇刺,满朝震惊,陛下严令彻查,凡涉及此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先强调事情的重要性,才说到此原由,“我等一路查来,发现刺客不过普通杀猪匠,就算莽夫一怒血溅五步,能冒大不韪做这样的事,但说到确定国公爷行踪,谋划到如此地步,就不是一个杀猪匠能办到的了。”

  说到这里,该重点了,陈桥看周复一眼,“据查,在安平县时,那杀猪匠就想动手,后来被一男一女阻拦,才没有成行。之后杀猪匠回家,待了没两日,就去国公爷回京的路上埋伏了,无论时间地点都掌握的精准无比。”

  说了那么多,重点只一句:这不是一个县城普通杀猪匠能做到的事情。

  那么,是谁在后面帮他谋划?

  现在他们能确定杀猪匠有杀国公爷的理由及决心,但需要找出那个能帮他做到这一切的那个人,或者那群人,因为他们很肯定,确然有这些人存在。

  听他说完这些,连破盾都诧异看向某人,显然有些事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抱剑表情更怪,先前小姐紧张此事,还以为是有人借此对付将军府,毕竟这几年他们表现的太抢眼也太得宠,碍了太多人的事,明枪暗箭一直不断,没有机会都要做抹黑诋毁,何况机会送到眼前来?

  习以为常,也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似乎某人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安分守己、无所事事……他到底什么人?要做什么事?

  周复没给答案,无论她的还是陈桥的,转头看看乖乖巧巧一直很安静的鱼九娘,“陈侍卫说的一男一女是我们两个?”

  陈桥的确是这样怀疑的,就杀猪匠家人的描述,没有比他们更符合的人了,但一切都是猜测,并没有实证,也就不能这么说,“是有这样的怀疑,毕竟有能力做下这等事情的人不多,但陈某也相信以关家忠义,出不来乱臣贼子,所以……还请周公子自证清白。”

  “首先谢谢陈侍卫的肯定与夸奖。”周复觉得他所言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没必要全盘否定,不过做不到的事情还是不能接,“但自证这事有点难,我说与那刺客素未谋面,红口白牙两唇相碰,陈侍卫显然不能信,所以……请问那刺客可还在?”

  陈桥看看抱剑,那也是当事人之一,不禁再次皱眉,“周公子当真不知?”

  “徐国公遇刺是知道的,但刺客怎样下场,倒的确未曾听人说起。”周复没有说谎,抱剑她们说这事时,确实只强调了徐国公的伤势以及事情的严重性,几乎没怎么提到那刺客情况,虽然他也清楚葛二头肯定是死了。

  不是谎话,说出来就显得真诚,陈桥都没不信的理由,只能说道,“刺客当场被击杀。”

  “死无对证……唉,这就更不好说了,所谓空口无凭,便是如此了。”周复叹口气,“陈侍卫,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们拿出实证,确认在下与此事有关,那在下就认了。”

  真有实证还用与你废话?早上铐拿人了。

  陈桥也叹一声,“看来周公子是不肯合作了。”

  “抱歉,陈侍卫所求之事,在下的确办不到。”周复抱了抱拳,显得诚恳,“在下能够保证又确然有实据的,就是徐国公回京前后,在下从未离开过安丘半步。”

  这话打消了破盾心底的疑虑,或许某人的确瞒着她们做了一些事情,但说遥控千里之外的一场刺杀,仅凭两人显然是办不到的,需要一个团队的配合,而这样的团队,显然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在她眼皮底下活动而不被发觉。

  “这事破盾可以作证。”

  有镇北军出来作证,虽然同出一家,有包庇的嫌疑,但陈桥依然觉得可信,毕竟随便查查就能确实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蠢到在这上面撒谎。

  但不曾离开,却不代表真就脱了干系。

  “周公子,这里有两张画像,是根据那刺客家人描述画出来的,你来看看是不是眼熟。”

  这算杀手锏了,一直在陈桥怀里,但他却并不想拿出来,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画像有问题。

  根据调察,那杀猪匠的家人从未离开过县城,按说在安平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不过国公爷的车队曾在那里停留过,周复等一直跟随着,杀猪匠家人见过他们也说的过去,但毕竟不是同一队,注意到他们,还清楚记得总觉得是太刻意了。

  除此之外,还有……

  他把画像取出摊开,男的那张倒跟周复有**分相似,但女的那张……妩媚神态倒是一样,可模样就没任何相似之处了,尤其鱼九娘脸上那道疤,但凡是见过,就不可能忽略掉这么重要的特征,可杀猪匠家人提也没提。

  他这样想着,周复已经拿起那张画像,对着鱼九娘在比,“果然是杀猪匠,什么眼神,竟然把你画的这么丑。”

  鱼九娘翻个白眼,娇媚至极,即便脸上有疤,也一点都不影响美感。

  陈桥看了心里一跳,倒真觉得周复这次没说谎,画像上的女子比之差远了。

  周复放下画像,“虽然有点瑕疵,但画的的确是我们,没什么好抵赖的,如果陈侍卫想以此为证,我认。”

  这人改了性格,突然光棍起来,陈桥还真有点不适应,“周公子承认与那葛二头有过接触了?”

  周复摇头,“我只承认画像上是我们而已。”

  “果然。”陈桥笑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周公子,我们现在只是查问,一切都还好说,一旦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怕是什么都不好说了。”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周复把画像推回去,“收好,别弄丢了。”

  陈桥把画像卷起收好,“改日再来拜访。”

  “慢走。”

  “留步。”

  两相告别,各自散开。

  内廷侍卫一走,已经忍耐许久的抱剑迫不及待地问,“你真帮过那个刺客?”

  周复没说帮也没说不帮,“我有什么理由帮他?”

  无论做什么事,那都是要有动机的,哪怕再无稽,也得有个原因不是?

  但抱剑还真想不出周复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破盾也同样想不出,毕竟就是当年,徐国公也跟周尚书无恩无怨,但不排除有一起干坏事的可能。

  另一边,陈桥的侍卫也在问,“头儿,姓周的肯定与这事脱不了干系,咱就这么算了?”

  “那货是挺讨人厌的,但他有句话说的好——死无对证。”陈桥皱了皱眉,“仅凭咱们手里的东西,陛下都未必信,能拿他怎么样?”

  有个手下不解,“既然无用,咱们何必惊动他?一旦他有了准备,不就更难查了?”

  “不,如今知情的都死了,线索完全断掉,如果他也踏踏实实没任何动作,咱们就真的没办法交差了。”陈桥担着保护不周的责任,可不想这种事发生。

  “头儿是要……打草惊蛇?”

  还是有人能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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