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君子好逑(三)_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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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子好逑(三)

  沈淑的花轿离皇宫越来越近,关雎正穿着大红喜袍站在午门外,此时正值黄昏,夕阳倒挂在树梢边,远处的天边微微泛黄,似有一缕诗情萦绕枝头。

  关雎自认不是个很懂诗情画意的男子,但站在这美丽的夕阳下,也无端多出了几分情致,他想国都城中的人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若是在此情此景下见到自己心爱之人,那定然是十分欢喜的。

  花轿越来越近,蠡测站在关雎身后,看着这番景象和在夕阳的余光里背对着自己的皇帝,心想,还真是天公作美,国都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美的黄昏了,莫非这真是一段好姻缘,可是这位沈姑娘的身体。。。天知道这姻缘能维持几日。

  宫中内史在安排婚礼流程时,借鉴了一下民间的传统。周朝此前连年战乱,嫁娶的婚俗扔的差不多了,如今时节正好,宫里宫外负责婚事的史官们,也都想热闹、热闹。但关雎实则是个性子有些冷的人,所以流程上还是简化了不少。只安排了火盆、拜礼、行酒三样。

  关雎将红绸交到沈淑手上的时候,隐约觉得此人的身形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他隐隐想起自己三年前在西南沙洲遇到的少女,但仔细端详了一下,又觉得,眼前的姑娘比印象中的轮廓貌似高了不少。

  他让自己定了定神,便和沈淑向内宫走去,边走他边笑自己,怎么可能呢?自己寻了三年都没寻到的姑娘,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成了自己的皇后,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快到火盆旁时,关雎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少女的脚步越来越慢了,似是有些害怕。

  此时红盖头下的沈淑脚都是抖的,她自幼寒气侵体,周身冰冷,儿时有郎中说可以每日用火盆暖着,再配些补气养血的汤药,慢慢把身子养热一些。但舅舅说,沈淑不能见火,她体内的雪莲花见了火和性质温和、发热的药物,会变成剧毒,顷刻就会要了沈淑的命。所以沈淑自小是很少见火的,要从面前的火盆踏过去,于她与登天无异。

  关雎觉得她身边的姑娘脚下越来越抖、呼吸越来越急,怕是在向前走一步,就要倒在地上了。

  “别怕,没事的。”

  这是关雎对沈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很小,只有走在当中的两人能够听见,却异常有力,莫名给沈淑一种心安的感觉,这个细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声音成功把沈淑从第一次见到火盆的恐惧中拉了回来。

  她坚定的向前垮了一步,一股热气袭来,她以为自己要毒发身亡了,眼神恍惚迷离,顷刻就要倒下去了,耳边再次传来那个细小又温柔的声音:“已经没事了。”

  她突然回神,平稳的站住了。

  她很想抬头看看身边对她说话的人,不过终是忍住了。

  关雎自己都没有发现,也不知为什么,他看到沈淑便有些心疼,是因为她那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形吗?还是因为她坎坷的让自己都觉得冷的人生呢?他想不明白,但未来他和她之间,应该会有好多故事。

  拜过天地后,沈淑便被迎进了雍淑宫,雍淑宫的左侧便是关雎平日起居的雍阳宫,此时的关雎正在庆殿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贺。这些官员们上午在沈家已喝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皇家宴席,礼数繁杂,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心思也没在酒上。

  “还是沈家的酒席喝着舒服些。”欧阳石对蠡测说。

  “我是没那个荣幸吃到沈家的酒,只送了贺礼去。”蠡测说着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测兄不同,测兄要侍候圣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喝沈家的酒。”欧阳石看蠡测仿佛有些惆怅,赶紧宽慰。

  “问沈三公子要酒喝,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位新皇后。。。”蠡测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测兄,这是。。。”欧阳石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却也不敢多言。

  “刚刚,过个火盆,我觉得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差一点就要晕过去了,之前坊间虽一直说,沈家二姑娘一日有半日都晕着,其实我是不怎么信的,如今一看,怕是真的了。”蠡测说着又一槲酒下肚了。

  欧阳石见状,也独自饮了一槲。

  “测兄的担心,我也是感同身受,战事刚平,整个周朝百废待兴,圣上日理万机,但对于后宅内院着实顾不到。都说夫妇一体,这天下也不只是男人的天下,女子贤德,男子在外建功立业也顺遂许多。”欧阳石说着又喝了一槲。

  “是啊,如今国都城中的妇人们,虽说只是相夫教子、织布耕田,但总不免有些口角争执,这织布耕田的事归管家管,这奴隶买卖的事归殷家管,房屋修缮的事归姬家管,表面看都挺好的,但每位娘娘所定的处罚规章又不同,周朝一直乱着,方才天下天平,又没有前人定下的规章律例,娘娘们互相又都不服气,这城中的妇人们,有时都不知该听谁的话、行谁立的规矩,本想着立了皇后,会好一些,可这个皇后,那里有力气管啊!”说着又一槲酒,被蠡测灌了下去。

  欧阳石听完蠡测的话,也很是胸闷,索性也喝了一槲。

  关雎远远看着二人,你一槲我一槲的喝着酒,也不碰杯,口中念念有词、脸上却忿瞒难平,也能猜出些端倪来。

  周朝的民风很是淳朴,且打了许多年的仗,百姓们都向往安居乐业的好日子,所以只要是有利于农耕生产的政策,都很好推行,他才登基一年,在政绩上也算小有成效。

  其实若他刚登基就立后,各大望族都忙着在自己的封地上开垦荒废农田,重整政务,填饱肚子,没空为了一己私利争权夺利,谁来做这个皇后、管理内宫,都是好的。

  只是那时他心里有个人,且以为能寻到,不料一年之后,周朝各地风调雨顺,各诸侯望族基本衣食无忧,想要的越来越多,竟都盯上了这皇后之位。

  迟迟不立后,诸实是他的过错,想来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他起身举杯“时辰不早了,各位爱卿也早些回去安置。”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便离席了。

  往雍淑宫走的路上,他还是有些胸闷难忍的,他内心无比希望,现在端坐的雍淑宫的那位是一个聪明伶俐、识大体、顾大局,眼中有天下、心中有百姓的人。即使没有这般好,若是个温良贤淑、能管事的也好,可里面偏偏坐了一位,一日要晕半日的人,他也只得摇摇头,胸中不免又添了些拥堵之气。

  进内殿、掀盖头,他都是带着气的,却在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愣住了。

  沈淑还在红盖头下玩手指,突然就有人靠近,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的盖头就不见了。

  两个人就这样粹不及防的见了面,红烛掩映下的沈淑很是漂亮,皮肤皓白如雪,眼睛像铜铃一样睁的老大,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有些怒气的男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起初面有微狰,后看到她似乎很是惊讶,四目相对的愣了一阵,便开始上下打量起自己来。沈淑不明就里,被盯的有些难堪,只得微微动了动身子,默默在心里想,难不成圣上认识我,不能吧,我活了十六年,一共也没见过几个名门望族的男子啊,我们应当是没见过的,可是若没见过,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冒犯天家的东西,不应该啊,礼服、配饰、凤冠,全是宫里送到沈家的啊,她想不明白,索性站了起来,但无奈坐的太久,腿有些麻,晃了两下,扶着床边的柜子才站稳。

  沈淑这一晃,把正上下打量她的关雎拉了回来,他看着沈淑笑了一下,心想,还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我们见过。”关雎笑着说。

  “我。。。们?”沈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关雎。

  “是的,我们,在西南沙洲。”关雎顺势坐在了凳子上。

  “你头上的凤冠,要不要拿下来。”关雎看着沈淑晃了几下才站稳,头上的凤冠眼看着都要把她压倒了。

  “嗯,要拿下来了的。”沈淑说着,抬手取下凤冠,把它放在了床头边的柜子上。

  “你不记得我了吗?”关雎说这话时,语气中竟有几分失望。

  “不记得了,我们真的见过吗?”沈淑满脸的疑问。

  “是啊,在西南沙洲剿灭混夷时,在一个四面都是水的村落里,我记得当时你还把混夷的先锋部队,近百余人都击退了呢。”关雎说着,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满是狼烟的战场。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沈淑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嗯,是我。”关雎点了点头。

  沈淑一脸的不可思议。

  “打仗,没空整理自己,脸上不是胡子,就是血迹,且南面的太阳大,晒的可能有些黑,和现在是有点不一样。”关雎的语气里竟有几分得意。

  沈淑心想,是有点不一样吗?面前是个玉树临风、白白净净的翩翩公子,眉宇之间还有几分英气,三年前西南沙洲那位,是个胡子拉碴、动辄要打要杀的粗鲁大汉,那真是不止一点不一样啊。

  “你怎么不说话?”关雎看着眼前的少女,只是惊讶的瞪着眼睛,却不发一语,不禁问到。

  “不知道说些什么。”沈淑退了几步,坐在了床上,语气里很是小心翼翼。

  “你的身子一直这样吗?”关雎看她起个身都要晃两下,似乎更不能久站,很是有些心疼。

  沈淑坐下顺顺气,面色好了很多,听到关雎的话,到是有些惊讶,除了三哥哥,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问她的病情,那没有一丝责备又带着几分心疼的语气,让她惊慌不定的心绪,平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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