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神与阳光（十）
时千秋心头微跳，但他也知道，暖阳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只是住在一起的室友，而已。
“你现在...困吗？”
闻言，暖阳眼眸轻眨，“还好，怎么了？”
时千秋抬起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暖阳一怔，没有反对。
浓重黑夜中，房间里再次亮起了灯光。
暖阳裹着厚厚的睡衣，跟在时千秋身后，到了那间画室门外。
“里面放着的东西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时千秋紧握着门把手，神情有些无措，“你如果不喜欢，可以跟我说。”
暖阳笑着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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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千秋推开门，打开了画室中有些昏黄的灯。
在这黯淡灯光的映衬下，本就血腥的画也都透着几分诡异。
时千秋一直观察着暖阳的神情，却见他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些画，“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嗯，”时千秋看着暖阳面前的画，喃喃道，“画的是我母亲。”
暖阳愣了愣。
画上，那个女人躺在浴缸中，满池血红。
时千秋温柔地拉着他的手，慢慢行走在画室中。
“这个是住在我们家附近的王师傅，他是开出租车的。”
“以前会经常送我糖饼吃。”
暖阳瞳孔一缩，止不住地心头微颤。
这张画正是他之前见过的，出了车祸的那副。
时千秋眼眸微垂，他掀开那些画上的画布，慢慢向暖阳介绍着。
他的声音动听，此刻回荡在画室中有种说不出的空灵感，像是一座久远的图书馆中，那孤独的守门人。
“这个是姑姑和姑父.....”
“这个是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朋友.....”
画中人，无一不是往日与他亲近的人。
“千秋....”暖阳嗓子发干，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走到了画室中最后一幅画面前。
暖阳知道在这画布之下，正画着一个叫时玲玲的女生。
时千秋犹豫了片刻，他掀开了画布，“这个是我姐姐，时玲玲。”
“她本该死于坠楼。”
暖阳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些不同，“....本该？”
时千秋点点头，“那天，我跑到楼上借口找她，替她规避了坠楼。”
“当时，我以为我救了她。”
暖阳心头猛地揪起，他看着画中那高楼之下的大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天晚上，她溺亡在了老家的那条河里。”
闻言，暖阳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
时千秋看起来还算冷静，面色寡淡。
“我不知道这两种离开方式，哪个会更痛苦。”
“我只知道，我救不了她。”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画中人。
“记得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命中带煞，我以前是不信的。”
“但是，等姐姐也离世，而我身边彻底空无一人的时候。”
“我突然就信了。”
说话时，他的眸光像是被人硬生生掐灭一般，毫无生气。
如果无人来救，那他这颗星星很快也会彻底陨落。
闻言，暖阳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知道，生死本就是一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天道给每个人制定好的命运，任何被扰乱的行为，最后都会被拨回正轨。
自己的情况特殊，尚且只能帮时千秋一人规避死亡，而时千秋本就身在这片天地间，又如何能跳出束缚？
他攥紧时千秋的手，轻声道，“人皆有命，这些都不是你的过错。”
“你只是.....刚好能够看到而已。”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神情认真，“我想，你的姐姐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已经尽力挽救他人的生命了。”
只是，天意不可违，天命不可逆。
时千秋没有回头，眼眸微垂，“....是吗？”
见此，暖阳主动站到他面前，轻捧了他的脸。
“不要怕，往后我会在你身边，向你证明你才不是什么煞星。”
“你只是时千秋。”
许是他身后灯光晃人，时千秋抿着唇，眼眶有些微热，他俯身将暖阳抱在怀中，“阳阳.....”
眼睫随着呼吸脆弱地轻颤着，可他眸中却有暗芒闪动。
就像是沉溺黑暗中的人突然寻到了最后的光亮，他抱着暖阳的力度很大，似乎要将对方永远禁锢在身边。
暖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也谢谢你今晚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两人于昏暗的画室中相拥，等时千秋情绪平缓，暖阳帮他将那些画的画布重新盖好。
“等有空的时候，我们就把这里重新收拾一下吧。”
时千秋侧头，“收拾？”
暖阳跟在他身侧，笑了笑，“他们是和你亲近的人，我想把画室重新整理一下。”
他没有将话说的明白，可时千秋却懂了他的意思。
“好。”
两人重新回到卧室。
暖阳留了一盏小夜灯，他钻进被窝里，惬意地呼了口气。
“唔，被窝里居然还是暖的，真好。”
时千秋躺在他身旁，自然地帮他掖了掖被子。
“嗯，快点睡吧，你明天要上班。”
暖阳乖乖点头，可闭了眼睛半响，他又突然道。
“抛开内容，你的美术功底真的很好。”
“可我和你住一起这么久，好像没见你画过画。”
“嗯，”时千秋眼眸微敛，对于暖阳的问题，他毫无隐瞒，“不想再画了。”
闻言，暖阳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为什么？”
时千秋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我现在画出来的东西，都很恐怖。”
“有时候，连我....我自己也会怕。”
似是有些难为情，他抿着唇，脸色微红。
暖阳一怔，他想了想，起身从旁边抽屉里翻出一盒水彩笔，还有几张白纸，冲时千秋招了招手。
“快来。”
时千秋不明所以，坐起身，“嗯？要做什么？”
暖阳在他腿上垫了本厚教材，随后将白纸放到他面前。
“教你画一些不恐怖的东西。”
时千秋愣了愣，暖阳却已经靠近他，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画画。
水彩笔的触感光滑，流畅的线条出现在笔尖。
只是，时千秋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幅画上。
“好啦！”暖阳笑着收回手，指着眼前的简笔画，“你看，可爱吧。”
时千秋这才看向眼前的画。
是一朵向日葵。
线条简单，画的很简略，应该是幼儿园小朋友学的那种。
以时千秋的绘画功底，这种东西实在算不上好。
可他此刻却珍惜地用指尖轻轻抚过那朵向日葵，像是透过画纸，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生命力。
“嗯，可爱。”
他抬起头，“下次还会教我吗？”
见他认真，暖阳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暖老师的绘画小课堂，包教包会，学过的人都说好。”
话音刚落，他张嘴打了个哈欠。
“但是，我们现在该睡觉了。”
时千秋闻言，轻轻勾了唇角，“好。”
他将画纸和水彩笔收拾好，主动关了小夜灯，“晚安。”
暖阳倚在他身旁，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晚安。
只是黑夜沉沉，时千秋却并未睡着。
他看着暖阳的侧脸，眉眼柔和，最后，他慢慢起身，凑过去轻轻吻了暖阳的唇。
温柔至极，暖阳的唇瓣带着些微甜，令他无比贪恋。
手指摩挲着暖阳的脸颊，暧昧缠绵。
但他并未奢求更多，在轻轻吻过对方后，便将人温柔揽入怀中，一同入眠。
等他呼吸平缓时，暖阳却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如今关系亲密，可他不想主动捅破这层纸。
时千秋如今只能接触到自己，他担心对方错将依赖当成了爱。
那不是他想要的。
“我给你机会，给你时间，给你选择，”暖阳抬手环住了时千秋的腰，“也会等你亲自想清楚的。”
而自这夜起，两人似乎更为亲密。
暖阳平时要忙着上班，时千秋便常到幼儿园的外面等着他下班，接他回家。
知道他不喜欢与人接触，暖阳也经常提前出来，到人少的地方等他。
等到月初，两人就约着一起寻个地方旅行。
时千秋要在这儿进行同感，暖阳便在旁边陪着他，而等同感彻底结束后，便是属于两人的游玩时间。
因为知道暖阳喜欢风景图，时千秋特意在家里学了摄影相关。
从前，他的相机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除了大片大片的风景图，剩下的便是暖阳的个人照。
而暖阳的手机中也有许多关于时千秋的照片，有的甚至还被他拿来当了手机壁纸。
两人的生活似乎只属于彼此，时千秋觉得很满足。
临近元旦，幼儿园也快要放假了。
时千秋照例去了幼儿园外面等暖阳下班。
路途中，看着眼前的车流，他甚至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考个驾照，买辆车。
这样，到时候接送暖阳也方便一点，有空还能带他出去玩。
只是单单想到这些，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许多。
“诶，你听说了吗？最近暖阳老师和那个小姑娘走的很近呢，没准哪天就成了呢。”
院中有两个女人在聊天，似乎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是啊，暖老师那么优秀，一直单身也太可惜了吧，我觉得那个小姑娘跟他挺配的。”
“两人一看就有夫妻相呢。”
时千秋瞳孔微缩，他紧紧攥着手指，心头像是被冷不丁地浇了一盆冷水。
“请问，暖老师现在在哪儿？”
他垂着头，冲那两人开口问道。
而聊天的两人也认出了他。
“诶唷，是你啊，今天这么早就来等暖老师啦？他现在应该还在后门那呢。”
闻言，时千秋道了谢，脚步匆匆地向那边赶。
他迫切地想快点见到暖阳，然后告诉他，自己刚才听到了一些谣言。
只是，他到了后门处，却远远地看见暖阳和一个陌生女人呆在一起。
他似乎照顾对方的身高，特意俯下身子，漂亮的眉眼微弯，正温和地与对方说着什么。
见此，时千秋紧抿着唇，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他平时最喜欢看暖阳笑了，可此刻却觉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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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住在一起的室友，而已。
“你现在...困吗？”
闻言，暖阳眼眸轻眨，“还好，怎么了？”
时千秋抬起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暖阳一怔，没有反对。
浓重黑夜中，房间里再次亮起了灯光。
暖阳裹着厚厚的睡衣，跟在时千秋身后，到了那间画室门外。
“里面放着的东西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时千秋紧握着门把手，神情有些无措，“你如果不喜欢，可以跟我说。”
暖阳笑着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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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时千秋看着暖阳面前的画，喃喃道，“画的是我母亲。”
暖阳愣了愣。
画上，那个女人躺在浴缸中，满池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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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住在我们家附近的王师傅，他是开出租车的。”
“以前会经常送我糖饼吃。”
暖阳瞳孔一缩，止不住地心头微颤。
这张画正是他之前见过的，出了车祸的那副。
时千秋眼眸微垂，他掀开那些画上的画布，慢慢向暖阳介绍着。
他的声音动听，此刻回荡在画室中有种说不出的空灵感，像是一座久远的图书馆中，那孤独的守门人。
“这个是姑姑和姑父.....”
“这个是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朋友.....”
画中人，无一不是往日与他亲近的人。
“千秋....”暖阳嗓子发干，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走到了画室中最后一幅画面前。
暖阳知道在这画布之下，正画着一个叫时玲玲的女生。
时千秋犹豫了片刻，他掀开了画布，“这个是我姐姐，时玲玲。”
“她本该死于坠楼。”
暖阳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些不同，“....本该？”
时千秋点点头，“那天，我跑到楼上借口找她，替她规避了坠楼。”
“当时，我以为我救了她。”
暖阳心头猛地揪起，他看着画中那高楼之下的大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天晚上，她溺亡在了老家的那条河里。”
闻言，暖阳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
时千秋看起来还算冷静，面色寡淡。
“我不知道这两种离开方式，哪个会更痛苦。”
“我只知道，我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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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命中带煞，我以前是不信的。”
“但是，等姐姐也离世，而我身边彻底空无一人的时候。”
“我突然就信了。”
说话时，他的眸光像是被人硬生生掐灭一般，毫无生气。
如果无人来救，那他这颗星星很快也会彻底陨落。
闻言，暖阳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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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给每个人制定好的命运，任何被扰乱的行为，最后都会被拨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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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紧时千秋的手，轻声道，“人皆有命，这些都不是你的过错。”
“你只是.....刚好能够看到而已。”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神情认真，“我想，你的姐姐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已经尽力挽救他人的生命了。”
只是，天意不可违，天命不可逆。
时千秋没有回头，眼眸微垂，“....是吗？”
见此，暖阳主动站到他面前，轻捧了他的脸。
“不要怕，往后我会在你身边，向你证明你才不是什么煞星。”
“你只是时千秋。”
许是他身后灯光晃人，时千秋抿着唇，眼眶有些微热，他俯身将暖阳抱在怀中，“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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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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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时千秋眼眸微敛，对于暖阳的问题，他毫无隐瞒，“不想再画了。”
闻言，暖阳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为什么？”
时千秋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我现在画出来的东西，都很恐怖。”
“有时候，连我....我自己也会怕。”
似是有些难为情，他抿着唇，脸色微红。
暖阳一怔，他想了想，起身从旁边抽屉里翻出一盒水彩笔，还有几张白纸，冲时千秋招了招手。
“快来。”
时千秋不明所以，坐起身，“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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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画一些不恐怖的东西。”
时千秋愣了愣，暖阳却已经靠近他，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画画。
水彩笔的触感光滑，流畅的线条出现在笔尖。
只是，时千秋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幅画上。
“好啦！”暖阳笑着收回手，指着眼前的简笔画，“你看，可爱吧。”
时千秋这才看向眼前的画。
是一朵向日葵。
线条简单，画的很简略，应该是幼儿园小朋友学的那种。
以时千秋的绘画功底，这种东西实在算不上好。
可他此刻却珍惜地用指尖轻轻抚过那朵向日葵，像是透过画纸，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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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现在该睡觉了。”
时千秋闻言，轻轻勾了唇角，“好。”
他将画纸和水彩笔收拾好，主动关了小夜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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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暖阳的侧脸，眉眼柔和，最后，他慢慢起身，凑过去轻轻吻了暖阳的唇。
温柔至极，暖阳的唇瓣带着些微甜，令他无比贪恋。
手指摩挲着暖阳的脸颊，暧昧缠绵。
但他并未奢求更多，在轻轻吻过对方后，便将人温柔揽入怀中，一同入眠。
等他呼吸平缓时，暖阳却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如今关系亲密，可他不想主动捅破这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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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的相机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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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到时候接送暖阳也方便一点，有空还能带他出去玩。
只是单单想到这些，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许多。
“诶，你听说了吗？最近暖阳老师和那个小姑娘走的很近呢，没准哪天就成了呢。”
院中有两个女人在聊天，似乎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是啊，暖老师那么优秀，一直单身也太可惜了吧，我觉得那个小姑娘跟他挺配的。”
“两人一看就有夫妻相呢。”
时千秋瞳孔微缩，他紧紧攥着手指，心头像是被冷不丁地浇了一盆冷水。
“请问，暖老师现在在哪儿？”
他垂着头，冲那两人开口问道。
而聊天的两人也认出了他。
“诶唷，是你啊，今天这么早就来等暖老师啦？他现在应该还在后门那呢。”
闻言，时千秋道了谢，脚步匆匆地向那边赶。
他迫切地想快点见到暖阳，然后告诉他，自己刚才听到了一些谣言。
只是，他到了后门处，却远远地看见暖阳和一个陌生女人呆在一起。
他似乎照顾对方的身高，特意俯下身子，漂亮的眉眼微弯，正温和地与对方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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