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鱼的新娘（十八）
依安想到这儿，只觉鼻头一酸，她仰起头，唇微抿着，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原来小云在给小花人鱼泪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小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抬头轻轻开口问道：“母亲，你怎么了？”
依安闻言便稳定了会儿情绪，才垂眸看着小花，勉强笑道：“没事，刚刚有沙子进眼睛里了。”
小花则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又没有起风，怎么会有沙子进眼睛里呢？
依安舔了舔唇，她蹲在小花身旁，抬手摸着她的软发，轻声道：“小花接着玩，我去那边照顾你暖阳哥哥了。”
小花闻言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依安轻叹了口气，才走到暖阳身旁坐下。
她侧目看着暖阳的紧闭的双眼，眼眸微垂，许是太久未同别人说过话，她不禁轻声呢喃道：
“你也是人类，起初我很不信任你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和我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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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里的人总是冷冰冰的，他们把我当做实验对象，抽血剥皮，做各种实验。”
“还把我当做生育机器.....”
说到这儿，依安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顿住了。
她双眼毫无焦距的凝视着眼前的海平面，发了会儿呆才开口道：
“而深海里的人，他们在被带回深海时，每一个都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但你却自愿跟着迦尔，还为了他不惜付出这么多。”
“你说，如果人类都能像你一样，小云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最后的一句话，依安的声音很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随风远去。
迦尔去了很久才回来，他将那些木头扔在一旁，眉头紧皱。
依安见了，便好奇的走到那堆木头前，抬手戳了戳其中的一根木头，疑惑道：“你打算用这堆破木头生火？”
“我记得人类一般生火时，都要有打火机或者火柴吧。”
“你有这些东西吗？”
迦尔闻言便摇了摇头，他蹲在那堆木头前，开始挑挑拣拣。
依安面露无奈道：“你都没有那些东西，还怎么生火？”
迦尔闻言则头也不抬的继续挑拣，他对比着记忆中暖阳上次生火时的步骤，开始挑选合适的木头。
依安见此便耸了耸肩，轻声道：“我记得人类需要淡水，我带着小花去找找岛上有没有水源。”
迦尔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依安抿了抿唇，才转身走到小花身旁，将她抱起来，轻笑道：“乖小花，我们去给暖阳哥哥找点水好不好？”
小花闻言便乖乖的点了点头，窝在了依安的怀中。
依安抱着小花，看了眼还在忙碌的迦尔，便轻叹了口气，离开了沙滩。
迦尔最后在一堆木头里挑选出了两根尺寸差不多的木棍。
他回忆着暖阳上次的步骤，有些笨拙的开始钻木取火。
但并没有成功。
他眼眸微垂，看着手中断掉的木棍，随手就扔在了一旁。
他看了看仍在昏睡的暖阳，又重新折返到那堆木头前开始挑选。
周而复始，失败了许多次。
当天色暗淡，依安抱着小花回来时，便见迦尔仍在坚持生火。
她看着迦尔，轻叹了口气：
“不如就算了吧，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而迦尔闻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仍是神情专注的执意要生火。
依安见此也不再开口劝阻，她抱着小花走到了暖阳的身旁。
在小花的手中端着一片大的树叶，树叶上是她们刚才找到的清澈溪水。
她从小花手中接过树叶，轻捏了暖阳的下巴，将树叶的尾端放在暖阳的唇间。
她抬手微微倾斜叶子，却发现那些水都从暖阳的唇间划过，流了出来。
这些水，喂不进去。
依安见此眉头微皱，她冲着迦尔大声喊道：“你先别生火了，过来一下。”
迦尔仍是没有反应。
依安见此便翻了个白眼，声音放低，随意道：“人不能离开淡水太久，否则是会死的。”
“但你家配偶现在喝不进去....”
这次，她的话还没说完，迦尔便扔下了手中的木棍，转身走到了暖阳的身旁。
依安见此便撇了撇嘴，将手中的树叶递给了迦尔：“这些是淡水，你想办法喂他喝吧。”
“不然脱水太久，他会受不了的。”
说着她便抱着小花，起身要去一旁找食物。
小花在依安的怀中，向后看着迦尔和暖阳，轻声道：“母亲，迦尔为什么要把暖阳哥哥抱在怀里啊？”
依安闻言一愣，随后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
她一边抱着小花走向海边，一边轻声道：
“那是为了方便水流进嘴里啊。”
小花却眉头微皱，疑惑道：“那迦尔为什么要亲暖阳哥哥啊？”
依安闻言便抬手轻捏小花的小脸蛋，将她的目光转过来，放在自己身上。
小花歪了歪头，小声道：“母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依安却直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等会妈妈要去给你抓小鱼吃。”
“小花想要几条呢？”
小花也没察觉到，只乖乖的顺着依安的话往下回答：
“小花好饿，想吃两条。”
依安闻言便弯了眉眼，轻声道：“好，想吃多少，妈妈就给你抓多少。”
说着便带着小花纵身一跃，潜入了海中。
而在岛上。
迦尔将暖阳轻轻扶起，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宛如对待一件珍宝。
他轻吻了暖阳的眉眼，抬手将叶子上剩余的淡水含进嘴里，俯身吻上了暖阳的唇。
他撬开暖阳的牙关，将淡水慢慢的喂给他。
暖阳意识昏迷，但是身体却会自发的做出回应。
到最后，迦尔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给暖阳喂水，还是自己单纯的想亲吻他。
他的吻变得狂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暖阳还在自己的身边。
迦尔抬了头，他眼眸微垂，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暖阳的侧脸，喃喃道：
“乖，快点醒来，好吗？”
而在沿海人鱼试验基地的小型会议室内。
余北秋正眉头紧皱的坐在主位，他抬眸看着卓朗，厉声道：“你是说，人鱼和暖阳都跑了。”
卓朗抬眸看了他一眼，随意道：“是啊，不仅跑了，我还折损了不少弟兄在里面。”
余北秋面露不耐，冷声道：“你们防卫处，也不过如此。”
“那么多人全是废物，连手无寸铁的人类和离开海洋的人鱼都抓不到。”
卓朗闻言也不恼，他并未询问废弃岛下面为何会有密道，密道里为何会有杀伤力那么强大的怪物。
他只玩味的看着余北秋，淡淡道：
“他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所以请你说话放的尊重些。”
“我们这次的确没有完成任务，但据我所知，那艘用于捕捉人鱼的巨轮之所以会沉没，也是因为你当时在那儿做了些实验吧。”
“现在船沉了，跑了一条珍贵的人鱼，还死了上百人。”
“这些可比我们任务失败，严重多了。”
余北秋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看着卓朗开口道：
“要想进步，有人牺牲当然在所难免，只是那条人鱼跑了的确会对研究造成巨大的影响。”
“不过该承担的责任，我都不会逃避的。”
说到这儿，余北秋便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累道：“行了，你走吧。”
卓朗闻言却走到他身旁，双臂撑在他的两侧，将余北秋困在了自己怀中。
余北秋感受到卓朗炙热的气息萦绕，便向后微微仰头，不耐道：“你这是做什么？”
卓朗看着余北秋的脸，一手捏了他的下巴，让他的目光直视自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余北秋，有时候我真的想剖开你的身体，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心？”
余北秋闻言一愣，随后才眉头微皱，不悦道：
“我自是有心的，否则还如何活着？”
卓朗却摇了摇头，他将手放在余北秋的胸口上，轻声道：
“那你为何能这么冷漠？”
“你这里明明有属于人类的心跳，为什么就能那么漠然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去死？”
“人鱼也就算了，你只当他们是实验品，那么人类呢？”
“他们可是我们的同胞。”
“我兄弟们的命和那沉船上的百条人命，是不是在你眼中，都不如一条逃跑的人鱼来的珍贵？”
余北秋闻言一愣，眼眸微垂，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人类的进步，总是需要有人牺牲的。”
“加快科研进度是让人类进步的最快方式。”
“那些为此牺牲的人，也会被我们铭记。”
卓朗突然笑了，他放开了余北秋，站在原地，轻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和我那帮弟兄一样，死在任务里。”
“那你会记得我吗？”
余北秋闻言瞳孔一缩，随后他才敛了目光，轻声道：
“你是研究基地的防卫处处长，不需要亲自下场执行任务。”
“所以，你不会死。”
卓朗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轻声道：
“借你吉言吧。”
说着，他便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余北秋看着卓朗的目光，抿了抿唇，他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喃喃自问道：
“是我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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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安闻言便稳定了会儿情绪，才垂眸看着小花，勉强笑道：“没事，刚刚有沙子进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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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深海里的人，他们在被带回深海时，每一个都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但你却自愿跟着迦尔，还为了他不惜付出这么多。”
“你说，如果人类都能像你一样，小云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最后的一句话，依安的声音很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随风远去。
迦尔去了很久才回来，他将那些木头扔在一旁，眉头紧皱。
依安见了，便好奇的走到那堆木头前，抬手戳了戳其中的一根木头，疑惑道：“你打算用这堆破木头生火？”
“我记得人类一般生火时，都要有打火机或者火柴吧。”
“你有这些东西吗？”
迦尔闻言便摇了摇头，他蹲在那堆木头前，开始挑挑拣拣。
依安面露无奈道：“你都没有那些东西，还怎么生火？”
迦尔闻言则头也不抬的继续挑拣，他对比着记忆中暖阳上次生火时的步骤，开始挑选合适的木头。
依安见此便耸了耸肩，轻声道：“我记得人类需要淡水，我带着小花去找找岛上有没有水源。”
迦尔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依安抿了抿唇，才转身走到小花身旁，将她抱起来，轻笑道：“乖小花，我们去给暖阳哥哥找点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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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着暖阳上次的步骤，有些笨拙的开始钻木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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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仍在昏睡的暖阳，又重新折返到那堆木头前开始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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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花手中接过树叶，轻捏了暖阳的下巴，将树叶的尾端放在暖阳的唇间。
她抬手微微倾斜叶子，却发现那些水都从暖阳的唇间划过，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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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便抱着小花，起身要去一旁找食物。
小花在依安的怀中，向后看着迦尔和暖阳，轻声道：“母亲，迦尔为什么要把暖阳哥哥抱在怀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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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歪了歪头，小声道：“母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依安却直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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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想要几条呢？”
小花也没察觉到，只乖乖的顺着依安的话往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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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安闻言便弯了眉眼，轻声道：“好，想吃多少，妈妈就给你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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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北秋正眉头紧皱的坐在主位，他抬眸看着卓朗，厉声道：“你是说，人鱼和暖阳都跑了。”
卓朗抬眸看了他一眼，随意道：“是啊，不仅跑了，我还折损了不少弟兄在里面。”
余北秋面露不耐，冷声道：“你们防卫处，也不过如此。”
“那么多人全是废物，连手无寸铁的人类和离开海洋的人鱼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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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船沉了，跑了一条珍贵的人鱼，还死了上百人。”
“这些可比我们任务失败，严重多了。”
余北秋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看着卓朗开口道：
“要想进步，有人牺牲当然在所难免，只是那条人鱼跑了的确会对研究造成巨大的影响。”
“不过该承担的责任，我都不会逃避的。”
说到这儿，余北秋便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累道：“行了，你走吧。”
卓朗闻言却走到他身旁，双臂撑在他的两侧，将余北秋困在了自己怀中。
余北秋感受到卓朗炙热的气息萦绕，便向后微微仰头，不耐道：“你这是做什么？”
卓朗看着余北秋的脸，一手捏了他的下巴，让他的目光直视自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余北秋，有时候我真的想剖开你的身体，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心？”
余北秋闻言一愣，随后才眉头微皱，不悦道：
“我自是有心的，否则还如何活着？”
卓朗却摇了摇头，他将手放在余北秋的胸口上，轻声道：
“那你为何能这么冷漠？”
“你这里明明有属于人类的心跳，为什么就能那么漠然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去死？”
“人鱼也就算了，你只当他们是实验品，那么人类呢？”
“他们可是我们的同胞。”
“我兄弟们的命和那沉船上的百条人命，是不是在你眼中，都不如一条逃跑的人鱼来的珍贵？”
余北秋闻言一愣，眼眸微垂，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人类的进步，总是需要有人牺牲的。”
“加快科研进度是让人类进步的最快方式。”
“那些为此牺牲的人，也会被我们铭记。”
卓朗突然笑了，他放开了余北秋，站在原地，轻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和我那帮弟兄一样，死在任务里。”
“那你会记得我吗？”
余北秋闻言瞳孔一缩，随后他才敛了目光，轻声道：
“你是研究基地的防卫处处长，不需要亲自下场执行任务。”
“所以，你不会死。”
卓朗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轻声道：
“借你吉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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