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守护的方式
“才不是……没有好人。”路德在旁边下意识想反驳,但才出来前几个字，就被南岳老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于是后面的声音就不受控的弱了下去，也没死心,避开老头的视线继续解释,“虽然我也觉得他们现在很过分,但这是因为有人故意误导啊！”
不过，这样说完,路德再看向容迪和任子墨的眼神里也透着迷茫。
眼前也似乎是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局面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路德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就像刚才努力组织语言的塔伯。
南瑞老头强势压下了路德的挣扎后,只无比专注的望着容迪。
容迪没有去评价，没带任何特别语气或态度的问：“如果不那么做，你希望我做什么？”
“就算你真的为他们解决了宇宙潮汐的问题，这个联邦也不会感谢你。但相反,宇宙潮汐的持续是有好处的，这是我们已经验证过的经验。”说着,南瑞老头的眼底又添了一丝小心隐藏的兴奋,“无论空洞还是联邦,都不是可以信赖的对象。要获得属于自己的生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话语中的暗示让路德简直要惊叫出声。但他还没站起身，就感觉到身旁的任子墨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依靠自己的力量？怎么依靠？”容迪又问,“你看到得我手里有什么？”
“少主手上的力量有很多很多。”南瑞老头没有真的一一细数出来，话语半遮半掩，“如果能够利用那几个人找到三嘉星人的下落，你还能有更多力量。”
“找到三嘉星人，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星球占山为王，慢慢发展起来？”容迪替南瑞老头说出那后面的话。
南瑞老头听了更是眼神闪亮,仿佛已经在容迪身上看到了认可：“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其他人也想要同样的生活，也完全可以依托于少主的庇护。”
“但那样的我，和现在的空洞有什么区别？”容迪摇头反问，“我又有什么资格代言你所说的那些不甘心的所有人？”
南瑞老头的表情一时冻结。
“我也觉得这么做不妥。”任子墨这时也跟着转向南瑞老头，“空洞的人想要趁乱占据星野东区，又知道联邦一向对他们的动作反应敏感。就是为了模糊联邦的视线，影响他们的决策，才费尽心思的把容迪一路推出来，又架到现在这个焦点位置。如果容迪真的走上和联邦对立的位置，就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状态。”
“但你们想要拯救的制度也已经没救了！否则同样的画面还会不断重复上演，100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还会是这样！”南瑞老头愤怒道，“要终结这样的循环，必须建立全新的秩序！”
“你要我怎么建立全新的秩序？积攒实力，横扫星野东区？但横扫的过程也还是有战争吧？那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要被卷入？战争难道没有牺牲者吗？”
容迪凝望着眼前与自己并不真的熟悉的老头，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不甘。或许同样的话，在嘉和殿的时候，老头就想对自己说了。
“你确定这是三嘉星人真正想要的新的开始？就算那样真的能成功，三嘉星人的自由也只能隐藏在宇宙潮汐的阴影之中生活。如果你说的这个方法真的能够成功，当初的三嘉为什么还会轻而易举的从内部溃败？”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三嘉星人并不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全然满意那种生活模式。龚湖是一个叛徒，但他是不是唯一的叛徒？”容迪打断了南瑞老头的继续演绎，“你怎么知道，一百年后的三嘉星人没有得到新的生活？以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容氏不能绑架三嘉星人，三嘉星的后裔也不应该捆绑容氏。何况，”容迪轻叹了口气，“现在哪里还有容氏？”
“只要少主你在，容氏就还在，以后也必定可以延续下去！”
“容氏不会在了。”容迪这样说着，抬手轻抚胸前那个口袋，视线追向任子墨的方向，确定对方的身影，“至少不会是以你所想的那个方式存在了。”
此时，平静的太空之中，周遭的一切并不像语言所描绘的世界那样纷乱庞杂，矛盾与冲突也看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寂寥。
当人们单独面对辽阔的宇宙时，这样的静与动才是更恒常的状态。
曾经的梦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艘星舰，一群小可爱，还有想要带在身边的人。这个画面也不遥远了。
“我不懂，如果不这么做，你还能怎么办？被困在眼前这里无法进退的不正是少主吗？如果不能自己立起来，你要如何保证你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什么必然固定的指标。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任子墨忽然开口，无比坚定，“容迪也从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人。”
“谁能完全不为别人而活？”南瑞老头冷笑一声，一手指向路德，“你坚持自己的道路，难道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要求？你问问他想要的是什么？这星舰上的那些军人要的是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你也可以不管不顾的走自己的路，就让他们实现吗？”
路德被指得一脸懵，下意识往后缩。但再缩，身边就是通讯室的座位，空间狭小，无处可退。就像现在的容易舰队一样，没有多少选择。
“你说，你想要什么？”南瑞老头又瞪了他一眼，提高音量喝问道。
“我？”路德立直了背，收着下巴，下意识想要离老头的手指更远一点。但左右都没有什么更合适他呆的位置了。路德也回答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现在会在这个舰队里，“我也不知道啊……”
“难道你不是想回到你的内野去吗？”
“好像也还好……”路德实话实说的口吻有点弱弱的，“跟着老大也可以……”
“你——”
“他想要的东西永远都有可能变，我们也一样。但这不代表我们的路不能走。我也不觉得存在什么一定正确的方法可以适用所有人。环境永远都在变，也就不存在什么简单和一劳永逸的问题解决办法。”
思路随着语言的诉说越发清晰，容迪也看向路德，对上了他带着求助意味的视线。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也愿意有其他人一路同行，来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没有人是其他人的救世主，路德想要的东西最后也会是由他自己去取得。在星野东区里的一切也是这样。”
南瑞老头一时迷茫，路德的眼神却忽然亮了：“自己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
“对。”容迪郑重点头，“这也是我想告诉蓝遥的话。你可以把我们遇到的、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他，甚至也告诉其他你信任的人。”
“我懂了！”路德连连点头，“那老大，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要告诉蓝遥吗？”
奥金星舰队回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们所带来的变化也是转眼之间的。
在闭嘴了3天之后，蓝遥收到“调查邀约”的频率才稍微放缓了一点。
但这中间拉长的间隙也并不能给人多少宽松的效果。那些人从来不是见好就收的风格。
郭子达在蓝遥的办公室里崩溃了一回，但并没有什么用。蓝遥的沉默显示，他们俩是一样无可奈何的。
于是，因为星贸公司停摆而完全无事可做的郭子达只能选择回自己的宿舍蒙头大睡，就想着睡醒了能不能一切都像噩梦一样消散。
结果，他一觉醒来就懵了，发现自己被一层厚厚的被子打包着，就摆在一间船舱里。舷窗外就是无垠星空。
他差点要嚎叫出声的时候，房间里的扬声器响了，传来的是瑞徹·希尔维极不耐烦的声音：“醒了就过来干活了！”
郭子达手忙脚乱的从被子里滚出来，扒到舷窗前向下看，正好能看到不断缩小的首都星，以及航道附近的其他运输舰。
再推开门出去，发现这是一艘极其普通的长途民航客舰，希尔维集团所属，经济型配置。他刚才就被丢在一个普通的经济舱里。
除了一点不同，这艘应该要有至少300乘客才会起飞的运输舰上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让人毛骨悚然。
重点是，他是怎么被搞到这里来的？
要知道，从容迪他们断联的时候开始，整个蓝星研究所已经被不止一股力量包围了至少十天了，许进不许出，连普通的生活物资送进来都要被再三检查。
还是说，他还在做梦？
脚步迟疑在本该人来人往的通道里，希尔维的声音又从最近的扬声器里冒出来了，不耐烦程度翻倍：“前面，头等舱，走快点啊！”
郭子达踉踉跄跄的按着指示跑过去，越跑越觉得奇怪。
这运输舰真就是他见过很多回的那种平民配置，反正不是希尔维自己会坐的那种。而是每天在每个星球太空港上起起落落，最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平价航空。
但这种航空目的性强，要盈利也从来都是坐满了人的。但郭子达一路跑过来，除了闷头干活的机器人，什么都没看到。
一直快跑到驾驶舱了，才在最大号的那个头等舱里看到人。
除了瑞徹·希尔维，还有安坐在超多面光屏中间的蓝遥，神情认真且平淡。
最滑稽的是，希尔维一脚踩着的那个茶几上，还摆着一串随舱的纸质宣传册，花里胡哨的标题写着《联邦环游杂志——90天周游美景全攻略》。
“这是……干什么？”郭子达懵了，“环……环游联邦？”
“切，这破内野有什么好看的。”希尔维皱眉抱怨，“在首都星呆着太麻烦了，不知道什么叫战略转移啊？”
“转移？”郭子达瞥了眼那个真的要把整个联邦内野都转一圈的行程表。这真特么的是转移了。
“这是在做什么？”郭子达反正不敢吐槽金主爸爸，只能把注意力放到蓝遥身上。之间他附近悬浮的那些光屏上，内容全都不一样。而蓝遥注视这些光屏的神情也和郭子达去睡觉之前看到的漠然完全不同。
“知己知彼。”蓝遥答得无比简练，视线钉在一张星域图上。看轮廓，很像是星野东区的。
郭子达听到房间里响起这类内野环游航线标配的介绍语音，再看到蓝遥和希尔维的样子，更加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们这样离开首都星居然没问题吗？”
“不小心抽中了限时旅游盲盒不行吗？又没行动限制令，我们大摇大摆的出来，有问题？”希尔维冷哼道，“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把希尔维集团的总服务器给端了。人在太空漂，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堵我的嘴。”
“嗯？！”郭子达顿时精神了，“是不是有老大他们的消息了？”
“没有。”希尔维一听就翻了个白眼，“没有我们就不能行动了吗？对吧，蓝遥。”
蓝遥没回答。
连带着，他刚才输入指令和切换页面的那些微小声响都停了。
郭子达和希尔维一起看过去，发现蓝遥正前面的屏幕上突出出现一个粉红色的信笺标识，右下角盖了一个非常华丽的花朵图案，就连简单的内容都用的是非常女性化且带着复古风的花体字。
就像一封情信。
和其他无数时不时出现在蓝遥邮箱里的情信一样。
就是这信出现的时机不太对。蓝遥因为牵扯到容迪的事，最近收到的邮件反而是骂人的更多。
以及，这信的内容也很没有情调。没有昵称也没有落款，就是一句干巴巴的话。
“迷雾终将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肥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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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就像刚才努力组织语言的塔伯。
南瑞老头强势压下了路德的挣扎后,只无比专注的望着容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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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真的为他们解决了宇宙潮汐的问题，这个联邦也不会感谢你。但相反,宇宙潮汐的持续是有好处的，这是我们已经验证过的经验。”说着,南瑞老头的眼底又添了一丝小心隐藏的兴奋,“无论空洞还是联邦,都不是可以信赖的对象。要获得属于自己的生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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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自己的力量？怎么依靠？”容迪又问,“你看到得我手里有什么？”
“少主手上的力量有很多很多。”南瑞老头没有真的一一细数出来，话语半遮半掩，“如果能够利用那几个人找到三嘉星人的下落，你还能有更多力量。”
“找到三嘉星人，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星球占山为王，慢慢发展起来？”容迪替南瑞老头说出那后面的话。
南瑞老头听了更是眼神闪亮,仿佛已经在容迪身上看到了认可：“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其他人也想要同样的生活，也完全可以依托于少主的庇护。”
“但那样的我，和现在的空洞有什么区别？”容迪摇头反问，“我又有什么资格代言你所说的那些不甘心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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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这么做不妥。”任子墨这时也跟着转向南瑞老头，“空洞的人想要趁乱占据星野东区，又知道联邦一向对他们的动作反应敏感。就是为了模糊联邦的视线，影响他们的决策，才费尽心思的把容迪一路推出来，又架到现在这个焦点位置。如果容迪真的走上和联邦对立的位置，就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状态。”
“但你们想要拯救的制度也已经没救了！否则同样的画面还会不断重复上演，100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还会是这样！”南瑞老头愤怒道，“要终结这样的循环，必须建立全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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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迪凝望着眼前与自己并不真的熟悉的老头，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不甘。或许同样的话，在嘉和殿的时候，老头就想对自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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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三嘉星人并不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全然满意那种生活模式。龚湖是一个叛徒，但他是不是唯一的叛徒？”容迪打断了南瑞老头的继续演绎，“你怎么知道，一百年后的三嘉星人没有得到新的生活？以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容氏不能绑架三嘉星人，三嘉星的后裔也不应该捆绑容氏。何况，”容迪轻叹了口气，“现在哪里还有容氏？”
“只要少主你在，容氏就还在，以后也必定可以延续下去！”
“容氏不会在了。”容迪这样说着，抬手轻抚胸前那个口袋，视线追向任子墨的方向，确定对方的身影，“至少不会是以你所想的那个方式存在了。”
此时，平静的太空之中，周遭的一切并不像语言所描绘的世界那样纷乱庞杂，矛盾与冲突也看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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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梦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艘星舰，一群小可爱，还有想要带在身边的人。这个画面也不遥远了。
“我不懂，如果不这么做，你还能怎么办？被困在眼前这里无法进退的不正是少主吗？如果不能自己立起来，你要如何保证你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什么必然固定的指标。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任子墨忽然开口，无比坚定，“容迪也从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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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被指得一脸懵，下意识往后缩。但再缩，身边就是通讯室的座位，空间狭小，无处可退。就像现在的容易舰队一样，没有多少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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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东西永远都有可能变，我们也一样。但这不代表我们的路不能走。我也不觉得存在什么一定正确的方法可以适用所有人。环境永远都在变，也就不存在什么简单和一劳永逸的问题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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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达手忙脚乱的从被子里滚出来，扒到舷窗前向下看，正好能看到不断缩小的首都星，以及航道附近的其他运输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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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是，他是怎么被搞到这里来的？
要知道，从容迪他们断联的时候开始，整个蓝星研究所已经被不止一股力量包围了至少十天了，许进不许出，连普通的生活物资送进来都要被再三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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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达听到房间里响起这类内野环游航线标配的介绍语音，再看到蓝遥和希尔维的样子，更加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们这样离开首都星居然没问题吗？”
“不小心抽中了限时旅游盲盒不行吗？又没行动限制令，我们大摇大摆的出来，有问题？”希尔维冷哼道，“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把希尔维集团的总服务器给端了。人在太空漂，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堵我的嘴。”
“嗯？！”郭子达顿时精神了，“是不是有老大他们的消息了？”
“没有。”希尔维一听就翻了个白眼，“没有我们就不能行动了吗？对吧，蓝遥。”
蓝遥没回答。
连带着，他刚才输入指令和切换页面的那些微小声响都停了。
郭子达和希尔维一起看过去，发现蓝遥正前面的屏幕上突出出现一个粉红色的信笺标识，右下角盖了一个非常华丽的花朵图案，就连简单的内容都用的是非常女性化且带着复古风的花体字。
就像一封情信。
和其他无数时不时出现在蓝遥邮箱里的情信一样。
就是这信出现的时机不太对。蓝遥因为牵扯到容迪的事，最近收到的邮件反而是骂人的更多。
以及，这信的内容也很没有情调。没有昵称也没有落款，就是一句干巴巴的话。
“迷雾终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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