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小家
张凡一脸懵逼地啊了声。
他看着面前的座儿，踌躇着说：“爷爷，算了吧。”
程老爷子故意拧起了眉头：“为什么算了？”
“这个位子一直是小航的，他是家里的独子独孙，我占了他的座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程老爷子倒是爽快，一伸手，强拉着张凡坐下了。
张凡有些不安，程老爷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定定地说：“从今往后，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你怀里还有我的重孙，这么一算，你的分量可比他重多了，所以，安心坐吧。”
张凡看着怀里咂着嘴的小慕凡，拘束地笑了笑。
程远航被抢了位子，也没什么不满的。
他确实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强得出奇，旁人乱碰一下，他都不爽。
但别人是别人，张凡是张凡。
被自己媳妇儿抢走，程远航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相反，他其实乐意着呢。
程远航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还要讨个便宜。他在张凡身侧坐下，凑到张凡耳边，小声嘀咕道：“你才一来，爷爷就把位子让你坐了，往后，估计什么好的都要先给你。张凡，看来以后在这个家，我都要靠你罩着了。”
张凡轻轻戳了他一下。
家宴开始后，餐桌上安静下来。
张凡悄悄扫了眼周围的人，脑子里总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八点档电视剧里，豪门恶婆婆挑刺媳妇的刻薄场景，动作难免显得有些拘谨。不过程家似乎比电视剧里的那些豪门要平和多了，一直到晚餐结束，也没人对张凡异眼相看。
晚餐后，程老爷子把张凡叫进了书房。
老爷子从书柜顶层取下了个盒子。
盒子一开，里头是块玉雕的小佛像，红线穿引，可以戴在脖子上。
这玉佛看着成色并不怎么样，全是杂质，像是街边角市里常摆在摊上卖的便宜货。
老爷子眼中蕴着感慨，手指在这块玉佛上摸了摸，把它递给了张凡。
张凡惊讶：“爷爷？”
老爷子笑着说道：“你知道，这玉是从哪儿来的吗？”
张凡摇了摇头。
老爷子眼神飘忽起来，好像在回忆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沧桑地开口道：“这是你爷爷送给我的。”
张凡诧异地睁大眼睛，盯着玉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隐约有了些印象。
他爷爷很喜欢鼓捣这些东西，但没钱，也收藏不了什么好玉，只能从街边收些廉价的。
从前他还小的时候，他爷爷就给他弄了一块小玉佛戴在脖子上，说是戴久了能护身辟邪。只不过后来被他不小心给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到，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玉，他就没太在意。
老爷子眼里满是珍惜：“当年，我和你爷爷在部队，我们俩是有过命的交情。退伍的时候，我和他喝酒，他把这块玉佛交到了我的手里。他说，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块玉佛，他戴了好多年。他把这块玉佛送给我，希望能护佑我一生平安。”
“现在，我把这块玉佛，再转送给你。”
“希望你带着你爷爷的祝福，也带着我的祝福，和那小子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张凡握着这块玉佛，总觉得掌心沉甸甸的。
他重重地点了头：“爷爷，您放心。”
老爷子摸了摸张凡的头发，笑叹道：“从前，你爷爷在部队里帮了我很多，甚至救过我的命，现在，他唯一的亲孙子又成了我的孙媳妇，进了程家的门。我怎么觉得，我占了你爷爷那么多的便宜呢？他要是知道，估计要气坏了吧。”
老爷子拉着张凡说了好一会儿话。
到最后，他认真地说：“从今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你别觉得自己配不上，说实话，我欠了你爷爷那么多，该是我觉得心虚才对。既然那小子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他，你们就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有任何心理负担，知道吗？”
张凡神情郑重：“爷爷，我明白了。”
等张凡走后，老爷子捧着空空的木盒，坐回书桌后。
他盯着窗外一片片飘落的叶子，不知怎么的，表情竟然有些落寞。
看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转而从桌边取过一本相册，翻到其中一页，指腹抚着相片里两个身着军装，一脸意气风发地敬着礼的身影，好半天，舒展了眼角条条皱纹，苍老地笑道：“真希望你也能看到这一幕啊……”
……
程远航带着张凡正式搬进了婚房。
这婚房的地理位置极佳，既靠近程远航的公司，又靠近张凡的店，来去都方便。
房子里早早预备了欢欢的房间和婴儿房，张凡带着欢欢过去以后，欢欢看完她的房间，兴冲冲地跑出来，双眼发亮：“哥哥，以后我们真的住在这里了吗？”
张凡摸摸她的脑袋：“是啊。”
程远航在旁边笑问道：“欢欢喜欢这个地方吗？”
欢欢用力点头。
隔了会儿，她好像还不敢相信似的，扯了扯张凡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是永远住在这里吗，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住几个月就又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张凡怔了一下。
他还没开口，程远航在一旁定定地说：“不会了。”
程远航蹲到欢欢面前，握着她的小手，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说：“欢欢，你记住，从前你住的地方，是租的，只是个屋子而已。从今天开始，你住的地方，属于你，它就是你永永远远的家，无论你去到什么地方，你的家，就在这里。”
欢欢终于安心了。
张凡看着她在房间里兴奋地跑前跑后的模样，无奈地摇头。
带来的行李还没收拾，程远航自告奋勇道：“你做饭，这些放着我来吧。”
张凡点了头，进了厨房。
他简单地做了几道家常菜，端进客厅时，客厅已经一片吵闹。
程远航在做家务这事儿上是个十足的白痴，连叠衣服都叠不好，弄得乱糟糟一片。程慕凡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没奶吃，又闻不到张凡身上熟悉的气息，气得哇哇大哭。
欢欢正在探索着这个新家，眼里都是新奇和兴奋。远远、航航、凡凡三条柴犬，冒着皮劲儿，在整个房子里流星似的乱窜，汪汪的吠叫声和宝宝的哭声混杂成一片。
程远航捡着掉在地上的衣服，一边红着脖子喊：
“欢欢，你作业写完没有，先写完作业再说，否则你哥哥又要熬夜陪你了。程慕凡！你别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得很吵。还有你们三条傻狗，到处乱窜嗥叫，真以为自己是狼呢，还窜，你们还窜，我真恨不得……”
程远航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套着围裙的张凡。
程远航努了努嘴，叹气：“……看来这个家，没你不行啊。”
张凡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涌过一股热流。
他从前很喜欢看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头的那一家人，也是这样成天吵得不安生，有各种各样琐碎的小事，没一天消停，但张凡却总是羡慕这样的氛围。
温馨，热闹，有烟火气。
无论在外头受了怎样的委屈，一回家，什么都好了。
张凡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侧脸被外头的夕阳照得温柔发亮。
他回过神，半晌，深吸口气，温和道：“好了好了，都坐下，该吃饭了。”
……
这一年冬天，程远航带张凡去了趟国外。
这一趟只有一个目的，领证。
拿到那一纸婚姻证明后，程远航拉着张凡，在市政厅外拍了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照片一发，八方点赞。
程远航把不停增加的点赞列表亮给张凡看，张凡还有点不好意思。
程远航在张凡脸上用力亲了口，哼笑：“不用不好意思，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有主的了，我也是有主的了，以后，他们想看我媳妇儿，我还不乐意呢。”
两个人从国外回来，没立刻回家。
他们坐着飞机，改了行程，去了趟山东，张凡住过的那个村。
县城里已经改建了不少，就连商业街都建造了好几条，但这个坐落在山里头的小村，灰头土脸的，仿佛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依旧保留着当年的样貌。
张凡抚摸着熟悉的土墙，叹了口气。
程远航问他：“叹气干什么？”
张凡摇摇头，轻声说：“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当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除了欢欢，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那时候，我没有家，没有未来，瘸了条腿，书也没读完。除了会做点菜，什么本事都没有，前路一片黑。我坐上火车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一辈子，估计就要这么庸庸碌碌，孤独到死。但今天再回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人生真的还有很多希望。”
程远航看着他发亮的眸子。
风有些大，他伸出手，替张凡把围巾给系紧了些。
他弯下了腰，在张凡耳边，吹着热气，轻声说：“以后，再不会让你流浪了。”
“从今往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author_say明天正文最后一章啦，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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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面前的座儿，踌躇着说：“爷爷，算了吧。”
程老爷子故意拧起了眉头：“为什么算了？”
“这个位子一直是小航的，他是家里的独子独孙，我占了他的座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程老爷子倒是爽快，一伸手，强拉着张凡坐下了。
张凡有些不安，程老爷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定定地说：“从今往后，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你怀里还有我的重孙，这么一算，你的分量可比他重多了，所以，安心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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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把这块玉佛，再转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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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摸了摸张凡的头发，笑叹道：“从前，你爷爷在部队里帮了我很多，甚至救过我的命，现在，他唯一的亲孙子又成了我的孙媳妇，进了程家的门。我怎么觉得，我占了你爷爷那么多的便宜呢？他要是知道，估计要气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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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航捡着掉在地上的衣服，一边红着脖子喊：
“欢欢，你作业写完没有，先写完作业再说，否则你哥哥又要熬夜陪你了。程慕凡！你别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得很吵。还有你们三条傻狗，到处乱窜嗥叫，真以为自己是狼呢，还窜，你们还窜，我真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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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侧脸被外头的夕阳照得温柔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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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冬天，程远航带张凡去了趟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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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一发，八方点赞。
程远航把不停增加的点赞列表亮给张凡看，张凡还有点不好意思。
程远航在张凡脸上用力亲了口，哼笑：“不用不好意思，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有主的了，我也是有主的了，以后，他们想看我媳妇儿，我还不乐意呢。”
两个人从国外回来，没立刻回家。
他们坐着飞机，改了行程，去了趟山东，张凡住过的那个村。
县城里已经改建了不少，就连商业街都建造了好几条，但这个坐落在山里头的小村，灰头土脸的，仿佛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依旧保留着当年的样貌。
张凡抚摸着熟悉的土墙，叹了口气。
程远航问他：“叹气干什么？”
张凡摇摇头，轻声说：“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当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除了欢欢，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那时候，我没有家，没有未来，瘸了条腿，书也没读完。除了会做点菜，什么本事都没有，前路一片黑。我坐上火车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一辈子，估计就要这么庸庸碌碌，孤独到死。但今天再回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人生真的还有很多希望。”
程远航看着他发亮的眸子。
风有些大，他伸出手，替张凡把围巾给系紧了些。
他弯下了腰，在张凡耳边，吹着热气，轻声说：“以后，再不会让你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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