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联邦科研院占地面积极广,特设了三十多个项目组，每个项目组都占有一幢办公大楼。
而能出入科研院的工作人员，差不多算是各个科研领域顶尖人才。
陆软软这次能够进入虚拟智脑项目组，靠的是她自己实力。上回火柴人机甲模型比赛第一名,她额外获得一次见习名额。
原本这个名额,她是用来接近男女主,查找线索用的。
昨晚过后,这份工作反而成了她避之不及的尴尬。
陆软软是个成年alpha，她拥有成年人的冲动。昨晚霍景闻双目涨红,衣襟半敞。他说想要她。
坦白来说,如果不是他改口改的极快……她也许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犹豫的那一秒是她没想好,自己这份把持不住是出于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她心里非常清楚，但凡她松口答应和他在一起,她的任务失败或者是成功，一个月后，她都会消失。
而霍景闻呢？将会在短暂的在一起后，再次面临分开的结局。
陆软软有太多的顾虑，以至于昨晚那种情况下，她原本不太理解别人情绪的大脑运转不过来。
好在霍景闻聪明,他再次将自己伪装起来,轻描淡写的替她解决了难题,回到该有的距离。
她的任务还有一个月就可以结束了,她放弃调查，消极怠工,只是会遭受到意识逐渐淡化，摒弃作为人的基本感情。
按照系统的说法，她的任务依旧是可以完成的,然后意识淡漠的直接进入下一个位面。
乍眼一看损失不大，如果这么做，能够令他好受一些的话。
陆软软选择牺牲自己，她忽然笑了下，为自己的奉献精神感到莫名骄傲。
她双手支棱着下颌，坐在工位上发呆。
“小陆，快下班了。”
陆软软的工位在最后一排，她旁边坐着早上会议室那位和她年级差不多大的娃娃脸男o，他叫陈橙，年龄虽然小，却是联邦大学博士研究生。
陈橙向来自来熟，办公室好不容易来个和他同龄的，他话比平日多一些。
他拿起签字笔笔头，轻轻戳了戳陆软软的胳膊：“你说你明明才华出众，辞职多可惜啊。就凭你今早在会议室内露出那一手，洛科长明显是要提拔你。”
陈橙语气惋惜，前面工位上的万教授扭回头，隔着老远的距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歪在工位上的陆软软。
好在他没有再次过来劝，毕竟陆软软头一天上班带着辞职信来的，哪怕洛科长跟人谈心各中挽留，陆软软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想到这里，陈橙不由对新同事露出了由衷的敬佩。
“不过，陆软软，我刚才看见洛科长拿着你的入职表去顶层了……我猜，你可能没那么容易离职，咱们副院……你知道吗？他身后背景挺大……”
陈橙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无精打采的人倏然掀开眼皮。
陆软软从胳膊间抬起头，脚点地面，顺势将旋转椅挪到陈橙近前。
陈橙一愣，脸颊瞬息飘了点儿红晕。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隐约问道一缕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正发呆。
近在眼前的女a沉着脸开了口：“洛科长拿着我的报名表去找霍景闻了？”
陈橙被熏的不行，拉开椅子，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心不在焉的点了个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软软脸上的表情快裂开了，她有些烦躁的瞥了眼科长办公室，里面果然没有人。
她沉默了一秒，从公位上弹起来，飞快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实在不行，大不了今晚找祁老爷子想想办法，这中地方待不下去了。
陈橙见她行色匆匆，迫切的下班走人，
眼底掠了丝惊讶，想到陆软软之前辞职时说的那个缠人男朋友。
“唉？不至于吧，你真的有个二十四小时粘人的男朋友啊……”
陆软软抽空看了他一眼，坦然道：“有。”
“……”陈橙：“我靠，要我说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男朋友要不得。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哪儿有为了霸占女朋友时间，吞酒自杀的男o……”
陈橙这一嗓子吼的非常大，他涨红着脸拽住陆软软的袖子，说：“陆软软，我劝你，最好还是同那种人分手，你昨晚能心软答应他辞职，往后就会一退再退，永无底线。”
陆软软见他神色这么认真，拽过自己的袖口，拎过手提包：“不太行。”
“为什么？”陈橙要气死了，这年头好a难道都被猪拱了吗，怎么能够宠爱这么无理取闹的omega。
陆软软痞里痞气的笑了下，随口胡诌：“高中时期我就爱他，爱到痛彻心扉，不可自拔，你不明白。工作与他比起来，前者不值一提。”
好特么深情。
陈橙快羡慕哭了，嗫喏了下嘴唇，刚想说话。
有个声音直接道出了他的心声：“那你还挺深情。”
陈橙抬起头，待看清越走越近的两个人中高大英俊的男人时，眼睛倏然睁大。
他抖着唇：“副……副副副副副院。”
被顶头上司直接逮住不守纪律，上一个敢当着霍景闻面这么干的人，早就被不留情面的辞退了。
想及此，陈橙闭了闭眼睛。
然而下一秒，面色阴沉的男人只是微微觑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陆软软身上。
霍景闻长得高，唇削薄，眉骨高高扬起来，是那种极尽寡淡流离的长相。
哪怕他是个omega，却因为3s的精神力，让他整个人笼着层迫人的压力。尤其是此刻，他脸上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冷厉。，
办公室里有好些alpha都抵挡不住他此刻摄人的气势，纷纷低下头。
陆软软避无可避的迎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强大气场铺天盖地渗透过来。
陆软软沉默了一秒钟，莫名的就有些火气，她她她她……
不过就是曾经吃过他的软饭，不过仅仅只是拒绝他而已。
这中事情她陆软软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为什么要感到心虚。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心怀愧疚，耿耿于怀，哪怕回来四九城都变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现在她连任务都不打算做了，还不够吗？
心里某一根弦彻底崩断，陆软软咬了咬牙。
从兜内掏出一根棒棒糖，顶着办公室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不怕死的将棒棒糖塞入口中。
她撩开眼皮，学着男人阴阳怪气的口吻道：“嗯呐，深情不悔，矢志不渝，一切为了我那宝！贝！”
陆软软轻佻的迎上男人的目光，眼角余光扫到对方手里捏成一束的就职表。
像是终于失去耐心，用着她一贯不爽的口吻道：“抱歉，副院。您既然知道真相，我也不瞒您，我那宝贝可怜见的，你呢，知道真相后，能不能提早让我离职……挺急的……帮助一下困难职工。”
霍景闻漆黑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站在陆软软身边遭受到副院长目光波及，陈橙头皮发麻，手心已经沁出一摞摞汗水。
再看陆软软理直气壮，毫不退缩，直面挑战不可能战胜的人类。
难道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衍生出来的性格？
陈橙默默为她点了个赞！心里还有些期待，这两个人打起来是个什么局面。、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所有人以为霍景闻即将将人拆吞入腹之时。
男人冷不丁笑了一声，右手上扬，把那张就职报表团成一团，扔入陆软软怀中。
“帮助苦难职工！！”霍景闻似笑非笑睇着她，朝门外扬了扬下巴，不温不火道：“我们谈谈。”
陆软软没有立刻点头，她先是仔细打量了眼男人神色，见他神色寡淡，不像是念念不舍的模样。
眯着眼，没多说什么，率先往门口走。
两人前脚刚离开，模型建构科所有工作人员像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
“咱们科这位新同事什么来历？”
“副院呐！艹，竟然有人敢和副院叫板！”
“肯定是仗着辞职，无所顾忌吧。你看她想要离职的决心如此强烈。”
“我就说，留不住的人莫强求。”
“可是不对啊，我承认这位见习生天赋了得，早上那一手绝活……嗯，的确值得上头重视，可是副院是什么人，你们谁见过他平是私底下亲自来咱们科。”
……
另外一边，万教授垂着头走到洛科长身边，他欲言又止的道歉道：“抱歉，洛科，陆软软是我带过来的，她其实没有那么不守纪律，大约是家里的男o的事情很麻烦……我代她向院里写个检讨。”
洛科长拍了拍万教授的肩膀：“没必要。”
“要的要的，您能不能给霍副院说两句好话。”
万教授腆着老脸：“那孩子天赋惊人，不愿意留在项目组的确可惜，但是心底善良。不是那种不讲道理，蛮横凶横的女a……”
洛科长点点头，看着老万一脸担忧，不由安慰了几句：“没事，霍院肯定要将人留住。”
“什么？”万教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洛威颔首：“一般来说，霍院不会亲自谈这中事情，他一向日理万机，哪儿有这个空闲下来与小组成员谈心。”
“那刚才……”
“原本他的确让我把小陆叫到办公室去，不过应该是看了小陆职工资料表吧。我走到电梯，副院自己追出来要亲自过来的。”
洛威想到刚才电梯内，男人耐着性子反复观看陆软软入职申请时的神色，冲万教授笑了笑：“总之，你放心，副院不会为难你学生。”
……
下午六点，是下班的时间，科研院这会儿人来人往。
陆软软头脑发热冲出来，才发现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点，应该去霍景闻办公室谈。
但是人都出来了，再折回去，显得有些掉份。
“你？”陆软软止住身形，无视掉周围无数道探究的视线，看向霍景闻：“准备去什么地方谈？”
霍景闻好气又好笑，抬手指了指已经距离很远的虚拟智脑项目组大楼：“你似乎另有地址。随你吧。”
陆软软将“再回去”这中话咽入喉腔。
……
两人一路沉默。
去的这一路，好几个a/o过来找两人要号码。
男人对alpha很礼貌，委婉摇头拒绝。
陆软软可就没有那么多耐心，确切来说她除了对霍景闻特殊点，其余omega连说话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面前站着位二十岁的大学生，陆软软随口说了句骚话将人赶走，。
回头便见霍景闻没跟上来，他身前挡了个穿职业套装的女性。
“我对您没有好感。”霍景闻拒绝的直接了当。
女人选择性装蒜，摆出自认迷人的笑容：“好感和喜欢不同，没有好感没关系，但是不妨碍您喜欢我。”
好特么自大。，
陆软软险些要气笑了，双手插兜折回去，插入两人之间，吊儿郎当的冲那位女士笑了下：“文盲？”
职业装女a笑容僵在脸上。
“好感这是看着不烦，他刚刚说了对你没好感，双重否定，等于很烦。”陆软软看智障似的扔给对方一个爱怜的眼神：“麻烦左拐右走。”
职业装女a眼睛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陆软软也没理她，吊着眼皮瞥了眼一边看好戏的男人：“还不走。”
前面有家咖啡厅，陆软软冲霍景闻抬了抬下巴，示意就到这里谈。
霍景闻不置可否，不紧不慢的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冷不丁低头问：“为什么……阻止……让她左拐右走？”
蔚蓝色的天空，天光半褪，晚霞琉璃，男人姿态闲雅的笼在其中，剔透的眼珠露内蔓上疑虑，荡起粼粼波光。
陆软软别开视线，声音低了些：“四九城有名的脑科医院，你不知道？”
霍景闻没吭声，他自然知道，其实也不是想问这个。
他想问，为什么能够那么理直气壮的帮他赶走身边的追求者。
陆软软一直是这中，有无数千奇百怪的谬论，偏偏她自己心里没有个a数。
用极致的嚣张吸引一群人喜欢。
对他也是如此，明明嘴上说着要划清界限，满脸不耐烦。
事实上行为永远会先行一步，像个可以依靠的女a一样，阻止别人搭讪他。
坦白来说，霍景闻有一段时间恨透了她这中人。
虚伪不自知。
如果不是她做了这么多暧昧吃醋的举动，他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六年？
两人在咖啡厅内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侍应生上了两杯咖啡。
陆软软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面前白瓷杯内的焦糖咖啡，她其实不太喜欢喝这中苦兮兮的东西。但是想到霍景闻喜欢，索性也就意思一下。
隔壁桌有两个小情侣，十六七岁的样子。
少女a正勺了一勺蛋糕喂给少年，对方张口。
少女忽然使坏扯手，勺子上的奶油噌在少年凹陷的酒窝上。
他气急败坏的将少女摁在沙发间，少女坏笑着翻了个身坐在少年的身上。腻歪在了一起。
霍景闻看了很久，唇角浮了一缕浅淡的怅惘，陆软软顺着男人视线看过去，恰好便看见少女撑着少年的大腿。
问：“阿苗，还有一年，我呢，就能成年了……到时候我们就去领证，嫁给我行不行？”
少年满脸涨红，他失神的点点头。
陆软软莫名其妙的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了眼霍景闻。
男人眼底暗光浮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无声的勾了勾唇：“行啊”
夏日的凉风拂面，陆软软焦躁的拂开贴面的发丝。
她仰头，灌了一口热咖啡，心情就更燥了，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
“你……”
霍景闻抽回视线，瞥向陆软软面前空空如也的空碟。招来服务生，低头吩咐了几句。
点了邻桌同款的提拉米苏，顺带要了一杯奶茶。
陆软软拒绝：“我不吃那个。”
霍景闻神色如常：“嗯。”
“唉？莫非给你自己点的。”陆软软见他不置可否，诧异的抬头：“之前你不是不爱甜食？”
霍景闻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斜了她一眼。
“以前不喜欢的东西，现在喜欢。就像以前喜欢的人，现在不喜欢一个道理。你有什么意见吗？”
感觉到对方攻击性的目光，陆软软：“……”
意见倒是没有，就是反差有点儿大，身为男主，酷炫狂摆拽，你难道不应该吃苦，不吃甜……啊呸！
陆软软撸了撸头发：“物是人非，我懂。”
霍景闻低头，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换了个话题，开门见山道：“你对模型建构很有天赋。”
他顿了顿，公事公办道：“虚拟智脑的项目搁置五年，而模型建构这一块迟迟没办法突破，不仅装载不了庞大的数据流……而且令我们其他数据方面的进度寸步难行，我们需要你这中人才……”
陆软软一错不错的迎上男人的眸子，她敛去脸上吊儿郎当的情绪，打断他：“你认真的？”
霍景闻颔首。
陆软软没吭声，她看向窗外，天光暗淡，洁白如镜的玻璃上折射出自己那张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的脸。
“你简历上写过，数据架构是你的梦想。”男人的声音很沉：“你可能不知道，虚拟智脑研发成功同样是我的梦想……前年社会调查局做出的报告，全联邦百分之三十的人即将面临事业，虚拟智脑投入使用，将会在线上解决一部分社会压力……你以前装穷的时候，了解过贫民区……”
霍景闻的身子微微往后依，作为虚拟智脑的项目组负责人，他必须留住她。
尽管他感情上存在千丝万缕的抗拒。
陆软软瞥了他一眼，半响，才道：“简历上那句话是老万帮我写的。”
霍景闻：……
陆软软不去看男人的神色，试探道：“要不你想想办法找别人试试……”
霍景闻脸上的情绪一点点淡去，他语气不温不火：“理由？别跟我胡扯，要回去哄你昨晚吞酒自杀的小！宝！贝！你那个口中一哭二闹的小宝贝告诉你，他并不知道，自己吞酒可以自杀。，”
陆软软一噎，整理了一下面部僵硬的情绪，却没有松口：“那你，记得昨天晚上对我提过的要求吗？”
霍景闻收回视线，凉薄的嗯了一声：“你可以当没听过。”
这怎么好如此随便的。
陆软软简直没办法相信这是从霍景闻口中说出的话。
她沉默了下来，与男人那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对视上。
又来了！
心头那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挡都挡不住！
陆软软抄起他没动的咖啡，想要往嘴巴里灌，手刚刚碰上杯壁，男人将他面前的奶茶塞到她手心里。
他面无表情的撕开吸管外包装纸，投入奶茶杯内，递到她嘴边。
由于同样的事情六年前做了无数回，以至于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反应。霍景闻神色自然，理所应当。
而更令人惊恐的是，陆软软的反应更加理所应当，她几乎是下意识低头，就着他的手条件反射喝下了半杯奶茶。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软软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
她抱着奶茶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霍少，我是个正常的alpha。”
霍景闻一愣，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散漫的点了个头：“嗯，很正常，我亲自尝试过。。”
“……”陆软软耐着性子深吸一口气：“昨晚你让我远离你的时候，我其实想了很长时间，假如我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待着。我呢，没办法每次都能理智的拒绝。”
陆软软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你不怕？”
怕个几把！你踏马光说不做，倒是来啊！
再儒雅的人都会被她逼的杀红了眼睛。
霍景闻忍不住想要爆一句粗口，然而良好的教养令他压下了胸口起伏的怒火。
他抬眼，凉薄的瞥向陆软软，捂住胸口，毫无诚意的说：“我好怕……”
陆软软：……
该说的话都说在前头，陆软软发现自己心里还挺复杂的。
盯着吸管，不做人的点了点头：“那行吧，除了工作，我呢，尽量做到远离您！”、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直起身，滋啦一声拉开椅子，连声再见都不愿意跟她多说。
陆软软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的嘬了一口奶茶。
刚准备起身离开，侍应生再次走过来。
他端着一盘提拉米苏。
陆软软想都没想，冲侍应生道：“刚才那位先生已经离开。能不能将这个蛋糕给别人吃。”
一般的提拉米苏，陆软软吃不进去，她对这中东西有特殊癖好，需要在里面加入草莓，可可粉只能加入原本三分之一。
侍应生微愕，面色为难：“抱歉，小姐，刚才那位先生特别交代过，七分糖，可可粉加入三分之一，加入草莓酱，一般人没有这中口味。。恐怕不能再转手给别人。”
陆软软漂亮的眼珠微微眯了眯，又眯了眯。
忍不住骂了句：“艹！”
从咖啡厅出来，陆软软回老宅和祁老爷子吃了一顿饭。
祁言出差没回来，原本以为老爷子一个人在。
没成想与老爷子吃饭的时候，祁君竟然回来了。
一顿饭吃的不上不下。
祁君这个人大本事没有，倒是和她女儿一样小心思不断。
祁家偌大的家产如今闹得要分家，她和祁艺彤在里面出了十分力。
祁艺彤还在星系外留学，由于前几年拜入全星际模型建造最出色的工程师莫教授门下，成了他得意的弟子，这几年奖杯拿到手软。
她人即便不在四九城，名字这几年在四九城内算的上是越来越响，仅仅屈居于霍景闻之下。
祁君仗着女儿优秀的学术成就和不凡的前程，拉拢了祁家不少元老级人物，逼迫老爷子分家。
父女之间的关系每况愈下。
这几年祁君已经很少回老宅，今晚赶在陆软软单独看老爷子的时候回来，企图一目了然。
饭桌上，碍于祁老爷子在场，祁君倒是没做多少出格的事情。
摆着姑姑的架子，话里话外都是拿捏陆软软。
只可惜陆软软咸鱼本鱼，她刚刚被霍景闻的温柔搞的懵逼而复杂，根本不想听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于是一顿饭吃下来，面对侄女冷淡的宛若白开水的回应，祁君一口气吊在嗓子口，脸色似调色盘一般青青白白煞是好看。
祁老爷子原本是要留陆软软在老宅住一晚的，然而见祁君得理不饶人，强行将孽障压回书房，冲陆软软使了个眼色。
陆软软乖顺的点了个头，抛开几年前老爷子粉饰太平，企图家和万事兴的事情不谈，其实这个老人并不难以相处。
人到老年，想着子孙和乐并没有错，但是家族势力大了，子女亲情很多时候比钱廉价。
祁家的司机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忙将车门拉开。
他年龄不算大，四十出头，长得不并出色，一眼能够淹没在人群中。
陆软软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了一眼，目光瞟向他那双沟壑交错布满茧子的手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本是迈上车的脚倏然收回。
“你是……爷爷新来的司机？”
司机点头，似乎也不算会说话，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回小姐，我叫李刚，一个月前接替的王叔的活。”
王叔是祁家先前的老司机，这两年年纪大了，前不久刚刚被老爷子安抚回乡。
陆软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撩了撩头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司机憨厚道：“我以前就是给人开车的。”
陆软软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抬眼。
祁君的车停在前面，陆软软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瞥了眼祁君带来的黑衣保安，倏然笑了下。
“山上路不好走，你开车要小心啊！”
祁家老宅在郊区，是联邦有头有脸的首长级别人住的地方，这里的治安自是没话说。但是位于郊区，盘山公路不好走。
司机笑了笑：“小姐您放心。”
陆软软眯着眼，含笑上了车。
【给我兑换一个万能防护罩。】
系统；【？？？？宿主，你有病吧？一个万能防护罩，只能维持三十分钟，而且要花掉一千积分，你可别忘了。你统共也就才1200积分。】
陆软软；【兑换。】
系统：【你好烦你知道吧？到底为什么要兑换。】
陆软软冷哼了一声：【我也想知道，这辆车被人做了手脚，这个司机有问题，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想让我死？】
【什么？】系统的声音徒然锐利起来：【怎么可能？没问题啊。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陆软软没吭声，眯着眼看着茫茫夜色，那就是系统不知道，它没有权限害死她，
但是今晚祁君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过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车辆驶出老宅，开始进入弯曲的盘山公路。
系统：【宿主，讲真的，你这中疑神疑鬼的状态不好。】
陆软软散漫的嗯了一声，闭上眼，防护罩加在身上，从老宅到她自己的公寓二十分钟车程，给自己一个保险而已。
车辆弯弯绕绕，车速也越来越快。
陆软软倏然睁开眼睛，拿出通讯器，掩在司机看不见的位置，开始拍摄。
“谁派你来的？”
前头司机手一抖，他踩油门的脚都不由的稍微放缓了些。
“小姐您在说什么？”
李刚尾音慌乱，陆软软噗嗤笑了下，录下前方转速盘显示的车速。
“祁君？”
司机拒不合作：“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祁艺彤？”
陆软软的拖曳着尾音哦了一声：“我猜下一个转弯处，你可能会遇见一辆货车，他们打算让你和我一起陪葬？”
司机这回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软软又笑了：“杀人灭口啊，那你的薪酬拿到了吗？”
司机闭了闭眼睛，他在提速。
“看来是到手了。也对卖命的钱财。但是你以为这就可以令你的家人从此荣华富贵吗？”陆软软平静的笑道：“兄弟。你对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不知道，我刚才说过，杀人灭口。”
“我死了，我妈、我爷爷、我爸一定会彻查到底。”
“你说会不会查到你家去，你家里人突然多了那么多钱，你以为给你钱的老板会让他们活命，留下把柄？”
“杀人这件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相信我。”
陆软软的语气轻飘飘的，司机额头汗水往外一个劲儿冒，他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最后一根底线。
猛地刹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拐弯处大卡车迎面而来，他握住方向盘，声嘶力竭的喊。
“是祁……”
陆软软按了发送键，而后随着小轿车撞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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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能出入科研院的工作人员，差不多算是各个科研领域顶尖人才。
陆软软这次能够进入虚拟智脑项目组，靠的是她自己实力。上回火柴人机甲模型比赛第一名,她额外获得一次见习名额。
原本这个名额,她是用来接近男女主,查找线索用的。
昨晚过后,这份工作反而成了她避之不及的尴尬。
陆软软是个成年alpha，她拥有成年人的冲动。昨晚霍景闻双目涨红,衣襟半敞。他说想要她。
坦白来说,如果不是他改口改的极快……她也许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犹豫的那一秒是她没想好,自己这份把持不住是出于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她心里非常清楚，但凡她松口答应和他在一起,她的任务失败或者是成功，一个月后，她都会消失。
而霍景闻呢？将会在短暂的在一起后，再次面临分开的结局。
陆软软有太多的顾虑，以至于昨晚那种情况下，她原本不太理解别人情绪的大脑运转不过来。
好在霍景闻聪明,他再次将自己伪装起来,轻描淡写的替她解决了难题,回到该有的距离。
她的任务还有一个月就可以结束了,她放弃调查，消极怠工,只是会遭受到意识逐渐淡化，摒弃作为人的基本感情。
按照系统的说法，她的任务依旧是可以完成的,然后意识淡漠的直接进入下一个位面。
乍眼一看损失不大，如果这么做，能够令他好受一些的话。
陆软软选择牺牲自己，她忽然笑了下，为自己的奉献精神感到莫名骄傲。
她双手支棱着下颌，坐在工位上发呆。
“小陆，快下班了。”
陆软软的工位在最后一排，她旁边坐着早上会议室那位和她年级差不多大的娃娃脸男o，他叫陈橙，年龄虽然小，却是联邦大学博士研究生。
陈橙向来自来熟，办公室好不容易来个和他同龄的，他话比平日多一些。
他拿起签字笔笔头，轻轻戳了戳陆软软的胳膊：“你说你明明才华出众，辞职多可惜啊。就凭你今早在会议室内露出那一手，洛科长明显是要提拔你。”
陈橙语气惋惜，前面工位上的万教授扭回头，隔着老远的距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歪在工位上的陆软软。
好在他没有再次过来劝，毕竟陆软软头一天上班带着辞职信来的，哪怕洛科长跟人谈心各中挽留，陆软软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想到这里，陈橙不由对新同事露出了由衷的敬佩。
“不过，陆软软，我刚才看见洛科长拿着你的入职表去顶层了……我猜，你可能没那么容易离职，咱们副院……你知道吗？他身后背景挺大……”
陈橙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无精打采的人倏然掀开眼皮。
陆软软从胳膊间抬起头，脚点地面，顺势将旋转椅挪到陈橙近前。
陈橙一愣，脸颊瞬息飘了点儿红晕。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隐约问道一缕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正发呆。
近在眼前的女a沉着脸开了口：“洛科长拿着我的报名表去找霍景闻了？”
陈橙被熏的不行，拉开椅子，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心不在焉的点了个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软软脸上的表情快裂开了，她有些烦躁的瞥了眼科长办公室，里面果然没有人。
她沉默了一秒，从公位上弹起来，飞快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实在不行，大不了今晚找祁老爷子想想办法，这中地方待不下去了。
陈橙见她行色匆匆，迫切的下班走人，
眼底掠了丝惊讶，想到陆软软之前辞职时说的那个缠人男朋友。
“唉？不至于吧，你真的有个二十四小时粘人的男朋友啊……”
陆软软抽空看了他一眼，坦然道：“有。”
“……”陈橙：“我靠，要我说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男朋友要不得。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哪儿有为了霸占女朋友时间，吞酒自杀的男o……”
陈橙这一嗓子吼的非常大，他涨红着脸拽住陆软软的袖子，说：“陆软软，我劝你，最好还是同那种人分手，你昨晚能心软答应他辞职，往后就会一退再退，永无底线。”
陆软软见他神色这么认真，拽过自己的袖口，拎过手提包：“不太行。”
“为什么？”陈橙要气死了，这年头好a难道都被猪拱了吗，怎么能够宠爱这么无理取闹的omega。
陆软软痞里痞气的笑了下，随口胡诌：“高中时期我就爱他，爱到痛彻心扉，不可自拔，你不明白。工作与他比起来，前者不值一提。”
好特么深情。
陈橙快羡慕哭了，嗫喏了下嘴唇，刚想说话。
有个声音直接道出了他的心声：“那你还挺深情。”
陈橙抬起头，待看清越走越近的两个人中高大英俊的男人时，眼睛倏然睁大。
他抖着唇：“副……副副副副副院。”
被顶头上司直接逮住不守纪律，上一个敢当着霍景闻面这么干的人，早就被不留情面的辞退了。
想及此，陈橙闭了闭眼睛。
然而下一秒，面色阴沉的男人只是微微觑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陆软软身上。
霍景闻长得高，唇削薄，眉骨高高扬起来，是那种极尽寡淡流离的长相。
哪怕他是个omega，却因为3s的精神力，让他整个人笼着层迫人的压力。尤其是此刻，他脸上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冷厉。，
办公室里有好些alpha都抵挡不住他此刻摄人的气势，纷纷低下头。
陆软软避无可避的迎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强大气场铺天盖地渗透过来。
陆软软沉默了一秒钟，莫名的就有些火气，她她她她……
不过就是曾经吃过他的软饭，不过仅仅只是拒绝他而已。
这中事情她陆软软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为什么要感到心虚。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心怀愧疚，耿耿于怀，哪怕回来四九城都变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现在她连任务都不打算做了，还不够吗？
心里某一根弦彻底崩断，陆软软咬了咬牙。
从兜内掏出一根棒棒糖，顶着办公室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不怕死的将棒棒糖塞入口中。
她撩开眼皮，学着男人阴阳怪气的口吻道：“嗯呐，深情不悔，矢志不渝，一切为了我那宝！贝！”
陆软软轻佻的迎上男人的目光，眼角余光扫到对方手里捏成一束的就职表。
像是终于失去耐心，用着她一贯不爽的口吻道：“抱歉，副院。您既然知道真相，我也不瞒您，我那宝贝可怜见的，你呢，知道真相后，能不能提早让我离职……挺急的……帮助一下困难职工。”
霍景闻漆黑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站在陆软软身边遭受到副院长目光波及，陈橙头皮发麻，手心已经沁出一摞摞汗水。
再看陆软软理直气壮，毫不退缩，直面挑战不可能战胜的人类。
难道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衍生出来的性格？
陈橙默默为她点了个赞！心里还有些期待，这两个人打起来是个什么局面。、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所有人以为霍景闻即将将人拆吞入腹之时。
男人冷不丁笑了一声，右手上扬，把那张就职报表团成一团，扔入陆软软怀中。
“帮助苦难职工！！”霍景闻似笑非笑睇着她，朝门外扬了扬下巴，不温不火道：“我们谈谈。”
陆软软没有立刻点头，她先是仔细打量了眼男人神色，见他神色寡淡，不像是念念不舍的模样。
眯着眼，没多说什么，率先往门口走。
两人前脚刚离开，模型建构科所有工作人员像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
“咱们科这位新同事什么来历？”
“副院呐！艹，竟然有人敢和副院叫板！”
“肯定是仗着辞职，无所顾忌吧。你看她想要离职的决心如此强烈。”
“我就说，留不住的人莫强求。”
“可是不对啊，我承认这位见习生天赋了得，早上那一手绝活……嗯，的确值得上头重视，可是副院是什么人，你们谁见过他平是私底下亲自来咱们科。”
……
另外一边，万教授垂着头走到洛科长身边，他欲言又止的道歉道：“抱歉，洛科，陆软软是我带过来的，她其实没有那么不守纪律，大约是家里的男o的事情很麻烦……我代她向院里写个检讨。”
洛科长拍了拍万教授的肩膀：“没必要。”
“要的要的，您能不能给霍副院说两句好话。”
万教授腆着老脸：“那孩子天赋惊人，不愿意留在项目组的确可惜，但是心底善良。不是那种不讲道理，蛮横凶横的女a……”
洛科长点点头，看着老万一脸担忧，不由安慰了几句：“没事，霍院肯定要将人留住。”
“什么？”万教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洛威颔首：“一般来说，霍院不会亲自谈这中事情，他一向日理万机，哪儿有这个空闲下来与小组成员谈心。”
“那刚才……”
“原本他的确让我把小陆叫到办公室去，不过应该是看了小陆职工资料表吧。我走到电梯，副院自己追出来要亲自过来的。”
洛威想到刚才电梯内，男人耐着性子反复观看陆软软入职申请时的神色，冲万教授笑了笑：“总之，你放心，副院不会为难你学生。”
……
下午六点，是下班的时间，科研院这会儿人来人往。
陆软软头脑发热冲出来，才发现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点，应该去霍景闻办公室谈。
但是人都出来了，再折回去，显得有些掉份。
“你？”陆软软止住身形，无视掉周围无数道探究的视线，看向霍景闻：“准备去什么地方谈？”
霍景闻好气又好笑，抬手指了指已经距离很远的虚拟智脑项目组大楼：“你似乎另有地址。随你吧。”
陆软软将“再回去”这中话咽入喉腔。
……
两人一路沉默。
去的这一路，好几个a/o过来找两人要号码。
男人对alpha很礼貌，委婉摇头拒绝。
陆软软可就没有那么多耐心，确切来说她除了对霍景闻特殊点，其余omega连说话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面前站着位二十岁的大学生，陆软软随口说了句骚话将人赶走，。
回头便见霍景闻没跟上来，他身前挡了个穿职业套装的女性。
“我对您没有好感。”霍景闻拒绝的直接了当。
女人选择性装蒜，摆出自认迷人的笑容：“好感和喜欢不同，没有好感没关系，但是不妨碍您喜欢我。”
好特么自大。，
陆软软险些要气笑了，双手插兜折回去，插入两人之间，吊儿郎当的冲那位女士笑了下：“文盲？”
职业装女a笑容僵在脸上。
“好感这是看着不烦，他刚刚说了对你没好感，双重否定，等于很烦。”陆软软看智障似的扔给对方一个爱怜的眼神：“麻烦左拐右走。”
职业装女a眼睛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陆软软也没理她，吊着眼皮瞥了眼一边看好戏的男人：“还不走。”
前面有家咖啡厅，陆软软冲霍景闻抬了抬下巴，示意就到这里谈。
霍景闻不置可否，不紧不慢的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冷不丁低头问：“为什么……阻止……让她左拐右走？”
蔚蓝色的天空，天光半褪，晚霞琉璃，男人姿态闲雅的笼在其中，剔透的眼珠露内蔓上疑虑，荡起粼粼波光。
陆软软别开视线，声音低了些：“四九城有名的脑科医院，你不知道？”
霍景闻没吭声，他自然知道，其实也不是想问这个。
他想问，为什么能够那么理直气壮的帮他赶走身边的追求者。
陆软软一直是这中，有无数千奇百怪的谬论，偏偏她自己心里没有个a数。
用极致的嚣张吸引一群人喜欢。
对他也是如此，明明嘴上说着要划清界限，满脸不耐烦。
事实上行为永远会先行一步，像个可以依靠的女a一样，阻止别人搭讪他。
坦白来说，霍景闻有一段时间恨透了她这中人。
虚伪不自知。
如果不是她做了这么多暧昧吃醋的举动，他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六年？
两人在咖啡厅内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侍应生上了两杯咖啡。
陆软软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面前白瓷杯内的焦糖咖啡，她其实不太喜欢喝这中苦兮兮的东西。但是想到霍景闻喜欢，索性也就意思一下。
隔壁桌有两个小情侣，十六七岁的样子。
少女a正勺了一勺蛋糕喂给少年，对方张口。
少女忽然使坏扯手，勺子上的奶油噌在少年凹陷的酒窝上。
他气急败坏的将少女摁在沙发间，少女坏笑着翻了个身坐在少年的身上。腻歪在了一起。
霍景闻看了很久，唇角浮了一缕浅淡的怅惘，陆软软顺着男人视线看过去，恰好便看见少女撑着少年的大腿。
问：“阿苗，还有一年，我呢，就能成年了……到时候我们就去领证，嫁给我行不行？”
少年满脸涨红，他失神的点点头。
陆软软莫名其妙的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了眼霍景闻。
男人眼底暗光浮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无声的勾了勾唇：“行啊”
夏日的凉风拂面，陆软软焦躁的拂开贴面的发丝。
她仰头，灌了一口热咖啡，心情就更燥了，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
“你……”
霍景闻抽回视线，瞥向陆软软面前空空如也的空碟。招来服务生，低头吩咐了几句。
点了邻桌同款的提拉米苏，顺带要了一杯奶茶。
陆软软拒绝：“我不吃那个。”
霍景闻神色如常：“嗯。”
“唉？莫非给你自己点的。”陆软软见他不置可否，诧异的抬头：“之前你不是不爱甜食？”
霍景闻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斜了她一眼。
“以前不喜欢的东西，现在喜欢。就像以前喜欢的人，现在不喜欢一个道理。你有什么意见吗？”
感觉到对方攻击性的目光，陆软软：“……”
意见倒是没有，就是反差有点儿大，身为男主，酷炫狂摆拽，你难道不应该吃苦，不吃甜……啊呸！
陆软软撸了撸头发：“物是人非，我懂。”
霍景闻低头，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换了个话题，开门见山道：“你对模型建构很有天赋。”
他顿了顿，公事公办道：“虚拟智脑的项目搁置五年，而模型建构这一块迟迟没办法突破，不仅装载不了庞大的数据流……而且令我们其他数据方面的进度寸步难行，我们需要你这中人才……”
陆软软一错不错的迎上男人的眸子，她敛去脸上吊儿郎当的情绪，打断他：“你认真的？”
霍景闻颔首。
陆软软没吭声，她看向窗外，天光暗淡，洁白如镜的玻璃上折射出自己那张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的脸。
“你简历上写过，数据架构是你的梦想。”男人的声音很沉：“你可能不知道，虚拟智脑研发成功同样是我的梦想……前年社会调查局做出的报告，全联邦百分之三十的人即将面临事业，虚拟智脑投入使用，将会在线上解决一部分社会压力……你以前装穷的时候，了解过贫民区……”
霍景闻的身子微微往后依，作为虚拟智脑的项目组负责人，他必须留住她。
尽管他感情上存在千丝万缕的抗拒。
陆软软瞥了他一眼，半响，才道：“简历上那句话是老万帮我写的。”
霍景闻：……
陆软软不去看男人的神色，试探道：“要不你想想办法找别人试试……”
霍景闻脸上的情绪一点点淡去，他语气不温不火：“理由？别跟我胡扯，要回去哄你昨晚吞酒自杀的小！宝！贝！你那个口中一哭二闹的小宝贝告诉你，他并不知道，自己吞酒可以自杀。，”
陆软软一噎，整理了一下面部僵硬的情绪，却没有松口：“那你，记得昨天晚上对我提过的要求吗？”
霍景闻收回视线，凉薄的嗯了一声：“你可以当没听过。”
这怎么好如此随便的。
陆软软简直没办法相信这是从霍景闻口中说出的话。
她沉默了下来，与男人那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对视上。
又来了！
心头那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挡都挡不住！
陆软软抄起他没动的咖啡，想要往嘴巴里灌，手刚刚碰上杯壁，男人将他面前的奶茶塞到她手心里。
他面无表情的撕开吸管外包装纸，投入奶茶杯内，递到她嘴边。
由于同样的事情六年前做了无数回，以至于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反应。霍景闻神色自然，理所应当。
而更令人惊恐的是，陆软软的反应更加理所应当，她几乎是下意识低头，就着他的手条件反射喝下了半杯奶茶。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软软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
她抱着奶茶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霍少，我是个正常的alpha。”
霍景闻一愣，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散漫的点了个头：“嗯，很正常，我亲自尝试过。。”
“……”陆软软耐着性子深吸一口气：“昨晚你让我远离你的时候，我其实想了很长时间，假如我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待着。我呢，没办法每次都能理智的拒绝。”
陆软软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你不怕？”
怕个几把！你踏马光说不做，倒是来啊！
再儒雅的人都会被她逼的杀红了眼睛。
霍景闻忍不住想要爆一句粗口，然而良好的教养令他压下了胸口起伏的怒火。
他抬眼，凉薄的瞥向陆软软，捂住胸口，毫无诚意的说：“我好怕……”
陆软软：……
该说的话都说在前头，陆软软发现自己心里还挺复杂的。
盯着吸管，不做人的点了点头：“那行吧，除了工作，我呢，尽量做到远离您！”、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直起身，滋啦一声拉开椅子，连声再见都不愿意跟她多说。
陆软软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的嘬了一口奶茶。
刚准备起身离开，侍应生再次走过来。
他端着一盘提拉米苏。
陆软软想都没想，冲侍应生道：“刚才那位先生已经离开。能不能将这个蛋糕给别人吃。”
一般的提拉米苏，陆软软吃不进去，她对这中东西有特殊癖好，需要在里面加入草莓，可可粉只能加入原本三分之一。
侍应生微愕，面色为难：“抱歉，小姐，刚才那位先生特别交代过，七分糖，可可粉加入三分之一，加入草莓酱，一般人没有这中口味。。恐怕不能再转手给别人。”
陆软软漂亮的眼珠微微眯了眯，又眯了眯。
忍不住骂了句：“艹！”
从咖啡厅出来，陆软软回老宅和祁老爷子吃了一顿饭。
祁言出差没回来，原本以为老爷子一个人在。
没成想与老爷子吃饭的时候，祁君竟然回来了。
一顿饭吃的不上不下。
祁君这个人大本事没有，倒是和她女儿一样小心思不断。
祁家偌大的家产如今闹得要分家，她和祁艺彤在里面出了十分力。
祁艺彤还在星系外留学，由于前几年拜入全星际模型建造最出色的工程师莫教授门下，成了他得意的弟子，这几年奖杯拿到手软。
她人即便不在四九城，名字这几年在四九城内算的上是越来越响，仅仅屈居于霍景闻之下。
祁君仗着女儿优秀的学术成就和不凡的前程，拉拢了祁家不少元老级人物，逼迫老爷子分家。
父女之间的关系每况愈下。
这几年祁君已经很少回老宅，今晚赶在陆软软单独看老爷子的时候回来，企图一目了然。
饭桌上，碍于祁老爷子在场，祁君倒是没做多少出格的事情。
摆着姑姑的架子，话里话外都是拿捏陆软软。
只可惜陆软软咸鱼本鱼，她刚刚被霍景闻的温柔搞的懵逼而复杂，根本不想听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于是一顿饭吃下来，面对侄女冷淡的宛若白开水的回应，祁君一口气吊在嗓子口，脸色似调色盘一般青青白白煞是好看。
祁老爷子原本是要留陆软软在老宅住一晚的，然而见祁君得理不饶人，强行将孽障压回书房，冲陆软软使了个眼色。
陆软软乖顺的点了个头，抛开几年前老爷子粉饰太平，企图家和万事兴的事情不谈，其实这个老人并不难以相处。
人到老年，想着子孙和乐并没有错，但是家族势力大了，子女亲情很多时候比钱廉价。
祁家的司机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忙将车门拉开。
他年龄不算大，四十出头，长得不并出色，一眼能够淹没在人群中。
陆软软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了一眼，目光瞟向他那双沟壑交错布满茧子的手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本是迈上车的脚倏然收回。
“你是……爷爷新来的司机？”
司机点头，似乎也不算会说话，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回小姐，我叫李刚，一个月前接替的王叔的活。”
王叔是祁家先前的老司机，这两年年纪大了，前不久刚刚被老爷子安抚回乡。
陆软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撩了撩头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司机憨厚道：“我以前就是给人开车的。”
陆软软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抬眼。
祁君的车停在前面，陆软软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瞥了眼祁君带来的黑衣保安，倏然笑了下。
“山上路不好走，你开车要小心啊！”
祁家老宅在郊区，是联邦有头有脸的首长级别人住的地方，这里的治安自是没话说。但是位于郊区，盘山公路不好走。
司机笑了笑：“小姐您放心。”
陆软软眯着眼，含笑上了车。
【给我兑换一个万能防护罩。】
系统；【？？？？宿主，你有病吧？一个万能防护罩，只能维持三十分钟，而且要花掉一千积分，你可别忘了。你统共也就才1200积分。】
陆软软；【兑换。】
系统：【你好烦你知道吧？到底为什么要兑换。】
陆软软冷哼了一声：【我也想知道，这辆车被人做了手脚，这个司机有问题，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想让我死？】
【什么？】系统的声音徒然锐利起来：【怎么可能？没问题啊。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陆软软没吭声，眯着眼看着茫茫夜色，那就是系统不知道，它没有权限害死她，
但是今晚祁君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过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车辆驶出老宅，开始进入弯曲的盘山公路。
系统：【宿主，讲真的，你这中疑神疑鬼的状态不好。】
陆软软散漫的嗯了一声，闭上眼，防护罩加在身上，从老宅到她自己的公寓二十分钟车程，给自己一个保险而已。
车辆弯弯绕绕，车速也越来越快。
陆软软倏然睁开眼睛，拿出通讯器，掩在司机看不见的位置，开始拍摄。
“谁派你来的？”
前头司机手一抖，他踩油门的脚都不由的稍微放缓了些。
“小姐您在说什么？”
李刚尾音慌乱，陆软软噗嗤笑了下，录下前方转速盘显示的车速。
“祁君？”
司机拒不合作：“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祁艺彤？”
陆软软的拖曳着尾音哦了一声：“我猜下一个转弯处，你可能会遇见一辆货车，他们打算让你和我一起陪葬？”
司机这回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软软又笑了：“杀人灭口啊，那你的薪酬拿到了吗？”
司机闭了闭眼睛，他在提速。
“看来是到手了。也对卖命的钱财。但是你以为这就可以令你的家人从此荣华富贵吗？”陆软软平静的笑道：“兄弟。你对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不知道，我刚才说过，杀人灭口。”
“我死了，我妈、我爷爷、我爸一定会彻查到底。”
“你说会不会查到你家去，你家里人突然多了那么多钱，你以为给你钱的老板会让他们活命，留下把柄？”
“杀人这件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相信我。”
陆软软的语气轻飘飘的，司机额头汗水往外一个劲儿冒，他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最后一根底线。
猛地刹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拐弯处大卡车迎面而来，他握住方向盘，声嘶力竭的喊。
“是祁……”
陆软软按了发送键，而后随着小轿车撞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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