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四层的真相
一旁的夏澜雅早被这等事态吓傻了，她手忙脚乱地爬将起来，下意识地躲到我的身后，攥住了我的衣襟，嘴里担忧地念念有词：
“成宇杀人了，这可怎么办……”
这之类的话语。明明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担心这种事呢，即使是幻境，也依然是这么傻的一个姑娘啊。
“别白痴了，我杀的可不是人类。”我没好气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数落道，听闻这话，面前的阿雅突然嘴角一扬，发出了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
“桀桀桀……真奇怪，明明从样貌、声音、性格方面都伪装得这么完美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的？”阿雅此刻面目狰狞，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咧嘴笑着，已经全然没了一个正常人类的模样，看上去极为可怖，“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你爱人的！”
“硬要说的话，一开始就怀疑了。没错，就是你天降车顶从高利贷手中救我的时候。”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露馅的！”
我略带嘲讽的声音，似乎让这位“阿雅”颇受打击，她不甘心地追问起来。
“首先是开场白，”我开始娓娓道来我的推理，“你当时说的是：‘我是制裁你们这些恶徒的人！’，但以我对阿雅的了解，她在看到我被人打到鼻血横流时，绝不会这么冷静地介绍自己——‘居然敢把他打成这样，我饶不了你们！’——这才是像阿雅会说的话；其次，你下手杀人太过干净利落，阿雅她虽然强大又果断，但也仅限于在面对非人类的敌人时，我跟她在大陆上闯荡了许多年，她可是一次都没有杀过人，又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就将两个大活人斩首？第三，你一口一个月神大人，实在是让我相当不爽，我的阿雅向来桀骜不驯，除了对我温柔以外，对任何高高在上的家伙都是嗤之以鼻的，绝不可能那么恭敬地称另一个人为‘大人’！光这三点，就足够证明你是假冒的了，以后长点心吧，假扮别人可不能只做些表面功夫，功课得做足才行！”
“……切。”被我一番话驳得体无完肤，那“阿雅”终于只能是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恶狠狠道，“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你心还真大啊，敢凭推测就直接对我下手，万一我真的是阿雅，你岂不是要追悔莫及了？”
“放心，我确信你是假的，因为我有铁证。”我冷笑一声，抬起手指着她喝道，“证据就是，我提到这世界是我前世风景的时候，你没有任何反应，而我，从未跟阿雅提起过我重生之事！”
“你、你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给我设下陷阱！”对方恍然大悟，怒道。
“正是！真正的阿雅，如果知道我拥有前世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不停细问的吧，而你却没有！这不仅证明你是假货，还说明，你很清楚我前世今生的一切信息！说，你到底是谁！这一层的守关怪物吗？那你又是如何窥探到我内心的！”我终于对这家伙彻底摊牌，义正言辞地喝道。
“……哼哈哈哈，厉害，真亏你一个无能者的小子，能够算计到这个地步呢，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阿雅”终于放弃了再装下去，仰天长笑道，“明明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就能彻底解决你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你这种无能者的手里，不得不说，你比很多武力值超群的人类都要难对付得多啊！”
“……你什么意思？”我警觉道，同时拉着身后夏澜雅的手，慢慢朝房间门口的方向不经意挪动，随时准备撤离。
“意思就是，只要你刚刚动手杀掉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我就能彻底毁掉你这个存在啊！”她咆哮着说，“原本只要欺骗你亲自动手，杀掉自己过去的女人，你就一定会沉浸在悔恨和自责中，再也无法逃离这个梦境的啊！”
什么？！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
梦境？难道，我身处的根本不是什么闭锁的空间，而是……
然而没时间给我思考了，那“阿雅”的面容和身体，伴随着她不断的咆哮和怒吼，逐渐开始扭曲、膨胀，慢慢地彻底失去了人类的体格，变成了一团肮脏、肥硕、粘稠的肉块一样的物体！那真是世界上最为邪恶的存在啊，光是目视，就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了，更不用说，它还在急剧地膨胀，很快就将填满整个屋子！
“历经两世之人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我是绝不会留你性命去阻挡女神大人的道路的，你就老老实实放弃抵抗，永远困死在自己的幻梦之中吧！”
肉块中，继续传来“阿雅”那已经扭曲变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这点尤为让人愤怒，明明阿雅都已经死了，还要被你这种怪物拉出来利用，太可恨！
“快逃吧成宇，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慌乱间，还是夏澜雅先行认清了状况，拉着我就向楼下奔去。同楼层的许多人都被这异样的动静惊醒，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待看到六楼那已经满溢、最后不得不破窗而出的肉块时，大家争相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慌不迭选地向外奔逃起来……
半小时后。
刚刚的小区，已经彻底被蠕动着的巨大肉泥所覆盖，建筑、道路、树木、池塘无一幸免，均被肉泥吞没进了体内，幸运的是，肉泥的膨胀速度并不快，大部分小区居民得以及时逃出，伤亡不算十分严重，而且，现在这团肉也停止了长大，只不过开始静静地呆立原地，不断蠕动、变化着身形，似乎正在酝酿着一个崭新的形态。不管怎样，涵盖了整个小区面积的如此巨大的肉块，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子，都将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可怖怪物，仅凭我绝对难以应付！
然而现在的我却并没有机会面对它，因为闻讯赶来的城市警力——警察、警车、直升机以及消防干警，已经将这个小区团团围住，全副武装地警戒起来，甚至据说正在向周边的军区请求装甲车支援。作为一般民众的我，早就和人群一起被疏散到老远的一处市民公园内，根本没有权利接近。
明明是我自己的梦境，我却没有丝毫地位呢，还真是相当的讽刺。
是的，听了那怪物的话，我啊，总算是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我就想错了。原以为一切都是神制造出的闭锁空间，结果，其实不过是梦境吗？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身处的地方就不是现实，而是自己的意识深处！
想必，那浓雾，就是导致我沉睡并开始做梦的元凶吧，只怕是从伙伴们消失，脚底出现黑手之时，我就已经深陷梦中了。其他人，想必都是如此，我们的真身根本就还在那第四层的回廊里，只不过各自的意识都陷入了自己的梦境迷宫之中，难以逃脱。
难怪，自在医院苏醒以来，就一直精神恍惚，还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现在想来，那违和感，正是出自我自身——我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样子。
是的，自从进入这前世的世界，我的视野里就只有他人，看不到自己的面貌，一路走来，也从来没有碰到过一面镜子，甚至连刚刚买衣服的时候都没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用梦境来解释就合情合理了。试问，谁在梦里不永远都是第一人称的视角，何时直视过自己的容貌？
“……夏澜雅啊。”想到这里，我冷不丁开口，对还在身边惊魂未定，却坚持陪着我的女子问道。
“唉？怎么了，成宇？”她忙回过神答应。
“我现在，是长什么模样？”我问。
“嗯？不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吗？二十岁出头，银色的头发，脸瘦瘦的，还穿着套不知哪里弄来的灰布衣……我该给你置办些新衣服了。”她则理所当然地答道。
果然如此啊。
现在的我，还是伊万的相貌，可前世的我死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跟伊万的长相也大相径庭，可夏澜雅依然不由分说地把我认成了“叶成宇”。这只能说明，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以我的记忆为核心，复制出来的景象，这里的人物，才不是什么伪装而成的怪物，而都是基于我的潜意识而自动生成的原住民，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会默认我身为“叶成宇”的身份！
现在的问题是，那团伪装成阿雅的肉泥，毫无疑问就是解除这梦境的关键，它从我的意识中知道了我乃重生之人的秘密，并试图诱骗我亲手杀掉夏澜雅，达成将我永远困在梦中的目的！
能够进入他人梦境进行干涉人类意志的怪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物理的范畴，上升到了神学的层次。七大古神所创造的物种，唯一可能拥有这种手段的，我只能想到那一种。
旅人族，梦神的遗族！拥有其他种族难以企及的魂力值，能够复制和再造世界的记忆，深谙灵魂力量的运用……唯有这群旅人族，能够做到对梦境，也即人类灵魂深处的干涉！
在那浓雾中所看到的人影，不会错的，一定就是仿造旅人族而制造的怪物，这第四层，毫无疑问是仿造梦神世界而建造的领域！
可有一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怪物要采取这么麻烦的手段？由它自己动手杀掉我，让我的大脑直接死亡，不是更方便吗？
想不通啊，果然，还是要面对面质问那怪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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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宇杀人了，这可怎么办……”
这之类的话语。明明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担心这种事呢，即使是幻境，也依然是这么傻的一个姑娘啊。
“别白痴了，我杀的可不是人类。”我没好气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数落道，听闻这话，面前的阿雅突然嘴角一扬，发出了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
“桀桀桀……真奇怪，明明从样貌、声音、性格方面都伪装得这么完美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的？”阿雅此刻面目狰狞，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咧嘴笑着，已经全然没了一个正常人类的模样，看上去极为可怖，“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你爱人的！”
“硬要说的话，一开始就怀疑了。没错，就是你天降车顶从高利贷手中救我的时候。”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露馅的！”
我略带嘲讽的声音，似乎让这位“阿雅”颇受打击，她不甘心地追问起来。
“首先是开场白，”我开始娓娓道来我的推理，“你当时说的是：‘我是制裁你们这些恶徒的人！’，但以我对阿雅的了解，她在看到我被人打到鼻血横流时，绝不会这么冷静地介绍自己——‘居然敢把他打成这样，我饶不了你们！’——这才是像阿雅会说的话；其次，你下手杀人太过干净利落，阿雅她虽然强大又果断，但也仅限于在面对非人类的敌人时，我跟她在大陆上闯荡了许多年，她可是一次都没有杀过人，又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就将两个大活人斩首？第三，你一口一个月神大人，实在是让我相当不爽，我的阿雅向来桀骜不驯，除了对我温柔以外，对任何高高在上的家伙都是嗤之以鼻的，绝不可能那么恭敬地称另一个人为‘大人’！光这三点，就足够证明你是假冒的了，以后长点心吧，假扮别人可不能只做些表面功夫，功课得做足才行！”
“……切。”被我一番话驳得体无完肤，那“阿雅”终于只能是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恶狠狠道，“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你心还真大啊，敢凭推测就直接对我下手，万一我真的是阿雅，你岂不是要追悔莫及了？”
“放心，我确信你是假的，因为我有铁证。”我冷笑一声，抬起手指着她喝道，“证据就是，我提到这世界是我前世风景的时候，你没有任何反应，而我，从未跟阿雅提起过我重生之事！”
“你、你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给我设下陷阱！”对方恍然大悟，怒道。
“正是！真正的阿雅，如果知道我拥有前世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不停细问的吧，而你却没有！这不仅证明你是假货，还说明，你很清楚我前世今生的一切信息！说，你到底是谁！这一层的守关怪物吗？那你又是如何窥探到我内心的！”我终于对这家伙彻底摊牌，义正言辞地喝道。
“……哼哈哈哈，厉害，真亏你一个无能者的小子，能够算计到这个地步呢，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阿雅”终于放弃了再装下去，仰天长笑道，“明明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就能彻底解决你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你这种无能者的手里，不得不说，你比很多武力值超群的人类都要难对付得多啊！”
“……你什么意思？”我警觉道，同时拉着身后夏澜雅的手，慢慢朝房间门口的方向不经意挪动，随时准备撤离。
“意思就是，只要你刚刚动手杀掉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我就能彻底毁掉你这个存在啊！”她咆哮着说，“原本只要欺骗你亲自动手，杀掉自己过去的女人，你就一定会沉浸在悔恨和自责中，再也无法逃离这个梦境的啊！”
什么？！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
梦境？难道，我身处的根本不是什么闭锁的空间，而是……
然而没时间给我思考了，那“阿雅”的面容和身体，伴随着她不断的咆哮和怒吼，逐渐开始扭曲、膨胀，慢慢地彻底失去了人类的体格，变成了一团肮脏、肥硕、粘稠的肉块一样的物体！那真是世界上最为邪恶的存在啊，光是目视，就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了，更不用说，它还在急剧地膨胀，很快就将填满整个屋子！
“历经两世之人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我是绝不会留你性命去阻挡女神大人的道路的，你就老老实实放弃抵抗，永远困死在自己的幻梦之中吧！”
肉块中，继续传来“阿雅”那已经扭曲变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这点尤为让人愤怒，明明阿雅都已经死了，还要被你这种怪物拉出来利用，太可恨！
“快逃吧成宇，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慌乱间，还是夏澜雅先行认清了状况，拉着我就向楼下奔去。同楼层的许多人都被这异样的动静惊醒，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待看到六楼那已经满溢、最后不得不破窗而出的肉块时，大家争相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慌不迭选地向外奔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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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小区，已经彻底被蠕动着的巨大肉泥所覆盖，建筑、道路、树木、池塘无一幸免，均被肉泥吞没进了体内，幸运的是，肉泥的膨胀速度并不快，大部分小区居民得以及时逃出，伤亡不算十分严重，而且，现在这团肉也停止了长大，只不过开始静静地呆立原地，不断蠕动、变化着身形，似乎正在酝酿着一个崭新的形态。不管怎样，涵盖了整个小区面积的如此巨大的肉块，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子，都将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可怖怪物，仅凭我绝对难以应付！
然而现在的我却并没有机会面对它，因为闻讯赶来的城市警力——警察、警车、直升机以及消防干警，已经将这个小区团团围住，全副武装地警戒起来，甚至据说正在向周边的军区请求装甲车支援。作为一般民众的我，早就和人群一起被疏散到老远的一处市民公园内，根本没有权利接近。
明明是我自己的梦境，我却没有丝毫地位呢，还真是相当的讽刺。
是的，听了那怪物的话，我啊，总算是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我就想错了。原以为一切都是神制造出的闭锁空间，结果，其实不过是梦境吗？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身处的地方就不是现实，而是自己的意识深处！
想必，那浓雾，就是导致我沉睡并开始做梦的元凶吧，只怕是从伙伴们消失，脚底出现黑手之时，我就已经深陷梦中了。其他人，想必都是如此，我们的真身根本就还在那第四层的回廊里，只不过各自的意识都陷入了自己的梦境迷宫之中，难以逃脱。
难怪，自在医院苏醒以来，就一直精神恍惚，还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现在想来，那违和感，正是出自我自身——我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样子。
是的，自从进入这前世的世界，我的视野里就只有他人，看不到自己的面貌，一路走来，也从来没有碰到过一面镜子，甚至连刚刚买衣服的时候都没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用梦境来解释就合情合理了。试问，谁在梦里不永远都是第一人称的视角，何时直视过自己的容貌？
“……夏澜雅啊。”想到这里，我冷不丁开口，对还在身边惊魂未定，却坚持陪着我的女子问道。
“唉？怎么了，成宇？”她忙回过神答应。
“我现在，是长什么模样？”我问。
“嗯？不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吗？二十岁出头，银色的头发，脸瘦瘦的，还穿着套不知哪里弄来的灰布衣……我该给你置办些新衣服了。”她则理所当然地答道。
果然如此啊。
现在的我，还是伊万的相貌，可前世的我死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跟伊万的长相也大相径庭，可夏澜雅依然不由分说地把我认成了“叶成宇”。这只能说明，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以我的记忆为核心，复制出来的景象，这里的人物，才不是什么伪装而成的怪物，而都是基于我的潜意识而自动生成的原住民，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会默认我身为“叶成宇”的身份！
现在的问题是，那团伪装成阿雅的肉泥，毫无疑问就是解除这梦境的关键，它从我的意识中知道了我乃重生之人的秘密，并试图诱骗我亲手杀掉夏澜雅，达成将我永远困在梦中的目的！
能够进入他人梦境进行干涉人类意志的怪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物理的范畴，上升到了神学的层次。七大古神所创造的物种，唯一可能拥有这种手段的，我只能想到那一种。
旅人族，梦神的遗族！拥有其他种族难以企及的魂力值，能够复制和再造世界的记忆，深谙灵魂力量的运用……唯有这群旅人族，能够做到对梦境，也即人类灵魂深处的干涉！
在那浓雾中所看到的人影，不会错的，一定就是仿造旅人族而制造的怪物，这第四层，毫无疑问是仿造梦神世界而建造的领域！
可有一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怪物要采取这么麻烦的手段？由它自己动手杀掉我，让我的大脑直接死亡，不是更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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