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提醒
“诸位在说什么，说得这般开心，不若也说给我听听？”一阵浓郁香气传来，几人回过头去，王静姝带着罗颖琳已缓缓走了过来，她下颚微仰，肩膀外开，神态自持，几分华贵雍容之态。
她的目光落在卫其羽面上，透出几许怨恨之意，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卫小姐，好久不见。”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几个贵女见了王静姝，面上皆是一副爱理不理，颇不耐烦的表情，陈艳茹道“我们好生生的说话，怎么把王小姐惹来了！”
苏莹莹直接道“王小姐，怎么何处都有你，上次在林府，丢人还没丢够么？”
王静姝哪里架得住她如此直白，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陈艳茹也道“我们可没招你过来，王小姐这般受人欢迎，何必来这里凑个无趣儿？”
“你们还能说什么，不过是上赶着和卫其羽说那个乡下女子的事么！”王静姝看着卫其羽，冷冷一笑“当日我也在场，你若是问我，必定能知道得更加清楚！”
卫其羽心道，我问你个鬼，没有搭腔，反而垂下眼帘。
王静姝最见不得她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一想到她趁着自己病了抢着和顾炎定了亲，心里累积的怨意通通涌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大方了，气势汹汹的上前道“卫其羽，如今顾炎身边来了个千娇百媚的干妹妹，整日守在他身边，所谓近水楼台，我倒要看看你可防得住？”
卫其羽抬起眼帘，看她一眼，还没张口，一侧站了许久的江清言却上前一步道“其羽。”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想来不习惯这么多女子簇拥一处的场景，但见王静姝的样子分外咄咄逼人，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眼神里全是担忧关切之情，姿态和面色都大有保护的意味。
王静姝侧头见了他，颇是惊讶“你又是谁？”她的目光在江清言关切的神色与卫其羽的面上来回一转“你是卫其羽的什么人？”
几位贵女这才发现江清言一直站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再一回想，好像方才她们来时卫其羽便正与他在说什么，似乎离得还颇近，应是分外熟悉才对。她们与卫其羽说话心切，这男子又太沉得住气，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她们才没有察觉。
这般沉得住气的男子当真有些少见，不由的，她们都悄悄的多打量了他几眼，江清言的相貌虽比不上顾炎，但眉目疏朗，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温和之气，一看就是极好相处之人，平添几分亲近。
见他护着卫其羽的样子，几人心中难免有些猜想，还没人来得及开口说话，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王小姐、罗小姐，怎么诸位小姐都在此处围着说话，好热闹呀！”
回头看去，江惠然正朝他们走来，她身后跟着的一蓝一灰两个挺拔的身影，灰衣的，是其兄长江广智，蓝衣的，竟是顾炎。
诸位小姐定睛看去，这身深蓝锦衣衬得顾炎的面孔平添几许深沉，更显冷峻之意，他面上不见一丝笑意，却无端端的惹人心颤。
诸位小姐几乎是立即摆正了姿态，露出明媚的笑容道“顾公子。”
这些女子身子转得太过整齐，留在中间的卫其羽若是不动，更显得古怪，她也只好慢慢的转回了身子，就着一堆热烈的目光朝顾炎的方向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顾炎也正在看她，目光清冷，不见情绪，但卫其羽本能的感觉出顾炎似乎不太高兴。
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炎，记忆中他是不爱参加这种宴会的，且他公务繁忙，也不应有空才对，怎么今日竟来了。
她抿了抿唇，若早知道顾炎要来，她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了宴会也好，也好过在此遇见。
“诸位小姐，你们在聊什么？”江惠然已走到她们面前，笑意盈盈的问道，她看到被围在后面有些挡住了的卫其羽，不免惊讶道“其羽也在此处？”
几个贵女回过神来，见顾炎的目光停留在卫其羽身上，卫其羽却低着头，一别往日一见顾炎就冲上去大呼小叫的热烈，以为她将方才的话听了进去，心中对顾炎起了间隙，忙纷纷在侧撺掇着道“卫小姐，既已见了顾公子，何不当面问个清楚？”
卫其羽被几人推得分外无语，这群人看戏的心态也太过活跃了些，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如何发挥，反正不能遂了她们看戏的意。
反是顾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卫小姐要问我什么？”他明明离得还有一些距离，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不容忽视。
感觉到顾炎的目光颇有份量的再次落在自己面上，卫其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顾炎一眼，一时没有开口。
江广志却惊喜的朝江清言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清言，我还说派人去接你，不想你竟已来了，怎么在此躲着，不去里面找我？”
江清言还未来得及开口，江惠然已接过话茬笑道“哥哥你怎么忘了，自然是其羽在哪里，清言表哥就到哪里！哪里来得及找你？”
江广智跟着笑道“也对，我竟忘了！”三人本是亲戚，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对江清言和卫其羽之间的幼时趣事也清楚，今日难得一见，说起时没想太多，话语里便尽是揶揄和熟稔，但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意味。
苏莹莹的目光在江清言与卫其羽身上来回，惊道“原来你身边也有个表哥么？”
她声音不大，没有几人听见，她身侧的卫其羽却听得清楚，一时忍不住想伸手捂她的嘴。
偏偏江惠然好奇道“对了，其羽，你与顾公子怎么认识的呀？我还说带他过来给你介绍，他是哥哥的同窗好友。”
闻言，卫其羽不由皱眉，江广智什么时候与顾炎是同窗好友，同窗是短暂的有过，好友却一定不是。
又想，她本以为不必告知江惠然她与顾炎订亲之事，却不妨顾炎竟来了此处，现下江惠然的问话必定会引起旁人诸多猜忌。
果然，江惠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罗颖琳打断道“介绍认识！？惠然，顾公子和卫姐姐定亲已几个月了，哪里需要你介绍认识，此事你竟不知么？”
这话好生敞亮，既指出卫其羽不将江惠然当作姐妹连定亲之事也不告知，也点出了卫其羽不将与顾炎定亲之事当回事，竟连表哥表姐也不告知，可谓一石二鸟。
卫其羽看着面前惊愕之极的江惠然，忍不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顾炎的眼睛本就落在卫其羽面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沉了眸。
“什，什么？”江惠然完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反应，失声惊道。
惊呼后，她也明白自己失态，收敛了几分神色，上前一步抓住卫其羽的手臂求证道“是真的吗？其羽。”
卫其羽能感受到她手指的用力，极不情愿的轻点了下头。
“其羽，我从安州带回了些上好的锦缎，你陪我去看看。”江惠然也顾不上周遭众人，胡乱找了个借口，不由分说的拉着卫其羽朝里走去。
卫其羽只得随她走进了内院。
表姐妹两人进了江惠然的闺房，江惠然转身将门合上，深吸口气道“其羽，你不该与顾公子订婚。”
见她如此，卫其羽心下有些疑惑，难道是这江表姐早就看上了顾炎，特来阻挠？看表情又不像。
“怎么了，表姐。”
江惠然叹了气道“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告诉你，又去了安州这么久，让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亲。”
卫其羽越听越是古怪“究竟何事，表姐。”
“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可若不说，我又良心不安。”
“表姐，你就别卖关子了。”
江惠然似下了决心，道“其羽，顾公子绝非良人。”
“哦？”卫其羽一时来了兴致，倒想听听看表姐都知道些什么。
江惠然深吸口气道“哥哥曾与顾公子做过同窗，我回来后曾与哥哥在街上遇见顾公子，我惊讶他的容貌多看了几眼，岂料哥哥叫我莫看了，说顾公子算不得良人。”
“哥哥说他流连城西花巷，是涉江阁花魁夏灵雨的入幕之宾，顾公子宠爱那花魁得很，时常与她私会，怕是会纳回家去。你若嫁了他，岂不是要与妓子共侍一夫？”说完，江惠然望着她，眼中全是同情之色。
被江惠然这般看着，卫其羽一时有些怔忪，江广智如今从商，多在坊间行走，对各种消息都有涉猎，将此事告诉江惠然也是出于哥哥的考量。若上一世自己不是那么得意与顾炎的亲事，匆忙出嫁，而是多来与江惠然亲近，就能早知道顾炎的风流。
只是当时的自己是否会起意退婚呢。她想了想，在心中摇头，知道又如何，以她当时对顾炎的势在必得，必会天真的以为成婚后自己定能让顾炎改变。
不过，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夏灵雨，她当然记得这位多情的花魁，此事是她与顾炎关系的转折点，可谓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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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落在卫其羽面上，透出几许怨恨之意，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卫小姐，好久不见。”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几个贵女见了王静姝，面上皆是一副爱理不理，颇不耐烦的表情，陈艳茹道“我们好生生的说话，怎么把王小姐惹来了！”
苏莹莹直接道“王小姐，怎么何处都有你，上次在林府，丢人还没丢够么？”
王静姝哪里架得住她如此直白，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陈艳茹也道“我们可没招你过来，王小姐这般受人欢迎，何必来这里凑个无趣儿？”
“你们还能说什么，不过是上赶着和卫其羽说那个乡下女子的事么！”王静姝看着卫其羽，冷冷一笑“当日我也在场，你若是问我，必定能知道得更加清楚！”
卫其羽心道，我问你个鬼，没有搭腔，反而垂下眼帘。
王静姝最见不得她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一想到她趁着自己病了抢着和顾炎定了亲，心里累积的怨意通通涌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大方了，气势汹汹的上前道“卫其羽，如今顾炎身边来了个千娇百媚的干妹妹，整日守在他身边，所谓近水楼台，我倒要看看你可防得住？”
卫其羽抬起眼帘，看她一眼，还没张口，一侧站了许久的江清言却上前一步道“其羽。”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想来不习惯这么多女子簇拥一处的场景，但见王静姝的样子分外咄咄逼人，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眼神里全是担忧关切之情，姿态和面色都大有保护的意味。
王静姝侧头见了他，颇是惊讶“你又是谁？”她的目光在江清言关切的神色与卫其羽的面上来回一转“你是卫其羽的什么人？”
几位贵女这才发现江清言一直站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再一回想，好像方才她们来时卫其羽便正与他在说什么，似乎离得还颇近，应是分外熟悉才对。她们与卫其羽说话心切，这男子又太沉得住气，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她们才没有察觉。
这般沉得住气的男子当真有些少见，不由的，她们都悄悄的多打量了他几眼，江清言的相貌虽比不上顾炎，但眉目疏朗，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温和之气，一看就是极好相处之人，平添几分亲近。
见他护着卫其羽的样子，几人心中难免有些猜想，还没人来得及开口说话，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王小姐、罗小姐，怎么诸位小姐都在此处围着说话，好热闹呀！”
回头看去，江惠然正朝他们走来，她身后跟着的一蓝一灰两个挺拔的身影，灰衣的，是其兄长江广智，蓝衣的，竟是顾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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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小姐几乎是立即摆正了姿态，露出明媚的笑容道“顾公子。”
这些女子身子转得太过整齐，留在中间的卫其羽若是不动，更显得古怪，她也只好慢慢的转回了身子，就着一堆热烈的目光朝顾炎的方向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顾炎也正在看她，目光清冷，不见情绪，但卫其羽本能的感觉出顾炎似乎不太高兴。
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炎，记忆中他是不爱参加这种宴会的，且他公务繁忙，也不应有空才对，怎么今日竟来了。
她抿了抿唇，若早知道顾炎要来，她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了宴会也好，也好过在此遇见。
“诸位小姐，你们在聊什么？”江惠然已走到她们面前，笑意盈盈的问道，她看到被围在后面有些挡住了的卫其羽，不免惊讶道“其羽也在此处？”
几个贵女回过神来，见顾炎的目光停留在卫其羽身上，卫其羽却低着头，一别往日一见顾炎就冲上去大呼小叫的热烈，以为她将方才的话听了进去，心中对顾炎起了间隙，忙纷纷在侧撺掇着道“卫小姐，既已见了顾公子，何不当面问个清楚？”
卫其羽被几人推得分外无语，这群人看戏的心态也太过活跃了些，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如何发挥，反正不能遂了她们看戏的意。
反是顾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卫小姐要问我什么？”他明明离得还有一些距离，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不容忽视。
感觉到顾炎的目光颇有份量的再次落在自己面上，卫其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顾炎一眼，一时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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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言还未来得及开口，江惠然已接过话茬笑道“哥哥你怎么忘了，自然是其羽在哪里，清言表哥就到哪里！哪里来得及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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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江惠然好奇道“对了，其羽，你与顾公子怎么认识的呀？我还说带他过来给你介绍，他是哥哥的同窗好友。”
闻言，卫其羽不由皱眉，江广智什么时候与顾炎是同窗好友，同窗是短暂的有过，好友却一定不是。
又想，她本以为不必告知江惠然她与顾炎订亲之事，却不妨顾炎竟来了此处，现下江惠然的问话必定会引起旁人诸多猜忌。
果然，江惠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罗颖琳打断道“介绍认识！？惠然，顾公子和卫姐姐定亲已几个月了，哪里需要你介绍认识，此事你竟不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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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其羽看着面前惊愕之极的江惠然，忍不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顾炎的眼睛本就落在卫其羽面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沉了眸。
“什，什么？”江惠然完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反应，失声惊道。
惊呼后，她也明白自己失态，收敛了几分神色，上前一步抓住卫其羽的手臂求证道“是真的吗？其羽。”
卫其羽能感受到她手指的用力，极不情愿的轻点了下头。
“其羽，我从安州带回了些上好的锦缎，你陪我去看看。”江惠然也顾不上周遭众人，胡乱找了个借口，不由分说的拉着卫其羽朝里走去。
卫其羽只得随她走进了内院。
表姐妹两人进了江惠然的闺房，江惠然转身将门合上，深吸口气道“其羽，你不该与顾公子订婚。”
见她如此，卫其羽心下有些疑惑，难道是这江表姐早就看上了顾炎，特来阻挠？看表情又不像。
“怎么了，表姐。”
江惠然叹了气道“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告诉你，又去了安州这么久，让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亲。”
卫其羽越听越是古怪“究竟何事，表姐。”
“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可若不说，我又良心不安。”
“表姐，你就别卖关子了。”
江惠然似下了决心，道“其羽，顾公子绝非良人。”
“哦？”卫其羽一时来了兴致，倒想听听看表姐都知道些什么。
江惠然深吸口气道“哥哥曾与顾公子做过同窗，我回来后曾与哥哥在街上遇见顾公子，我惊讶他的容貌多看了几眼，岂料哥哥叫我莫看了，说顾公子算不得良人。”
“哥哥说他流连城西花巷，是涉江阁花魁夏灵雨的入幕之宾，顾公子宠爱那花魁得很，时常与她私会，怕是会纳回家去。你若嫁了他，岂不是要与妓子共侍一夫？”说完，江惠然望着她，眼中全是同情之色。
被江惠然这般看着，卫其羽一时有些怔忪，江广智如今从商，多在坊间行走，对各种消息都有涉猎，将此事告诉江惠然也是出于哥哥的考量。若上一世自己不是那么得意与顾炎的亲事，匆忙出嫁，而是多来与江惠然亲近，就能早知道顾炎的风流。
只是当时的自己是否会起意退婚呢。她想了想，在心中摇头，知道又如何，以她当时对顾炎的势在必得，必会天真的以为成婚后自己定能让顾炎改变。
不过，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夏灵雨，她当然记得这位多情的花魁，此事是她与顾炎关系的转折点，可谓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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