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果
宁茜熟门熟路地跑到了高三（1）班的位置。
“同学你好，麻烦帮我叫下你们班黎洛好吗？”
被她喊住的刚好是黎洛室友，男生重重叹了口气，痛心疾首道：“哎呀这都多少女生碰过壁了……黎洛不见人的，妹子你回去吧。”
他看了眼宁茜的样子：“你几年级的？该不会是初中部的吧？好好学习啊争取在光荣榜上离他近点，不好么？”
宁茜：“……”
她还真没想到，黎洛这么冷面无情的。
她客套地对黎洛室友笑了下，踮起脚尖小声唤了一嗓子：“哥——”
黎洛隐隐约约听到后排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回过头一看，正是宁茜。
小姑娘裹在厚重的棉袄里，整个人显得圆墩墩的，跳起来的样子像个天线宝宝。
他露出点几不可察的笑意，迈步往后走来。
“怎么？又打什么坏主意了？”他笑着揉了下她的帽子，绒线帽底下的那双小狐狸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是藏着什么秘密。
室友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
——说好的不近女色、只搞学习的人设呢！
“所以，你要拿我的资格去报名？”黎洛托着下巴，“倒不是不行。”
今天是元旦晚会。按照临城一中的惯例，高三年级同学有个特权。
——可以在最后的致辞结束以后，自己点歌上台演唱。
也算是学校给临考的毕业生们一个难得的释放压力的机会。
郑雨萌就是打上了这个主意。
她提议找位高三同学报名点歌，然后由他们班的同学上台，给老班一个生日惊喜。
她们能找到的“高三同学”，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了。
宁茜傲娇地一甩头：“什么叫‘不是不行’嘛！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难不成你还会上去唱歌啊！”
她当然清楚黎洛对唱歌毫无兴趣。
或者说黎洛对大部分人喜欢的业余活动都无甚兴趣。
当年她和郑雨萌在客厅里对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的时候。
黎洛可是那个敲着窗户说“噪音扰民、寻衅滋事”的人。
黎洛笑了下，也没反驳：“气性不小。我去给你报名，通过了就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宁茜满意地哼了一声。
自选曲目的报名处也在体育场后台。
有些意外，负责报名的居然又是操纵室那位学弟。
黎洛笑笑：“谢谢你帮忙打光，舞台效果很好。”
学弟连连摇头：“不是我的功劳！是表演的同学舞跳得好！”
黎洛顿了下，很坦然地一点头：“那倒也是。”
他的茜茜，向来是最优秀的。
“学长是要来报名吗？”学弟热情地打开报名表，骄傲地说，“今年我们曲库里买了很多新歌！欧美日韩古今中外无所不包！”
黎洛微微一笑：“谢谢你，我想报一首《感恩的心》。”
学弟噎了下：“好、好的呢。”
他想，大佬不愧是大佬，审美都如此与众不同！
点歌名单出来之后，黎洛看着自己前后左右一排格莱美金曲，默默地把安排表揣进了口袋。
他告诉宁茜：“报上了，第十三首，喊你的小朋友们来候场吧。”
郑雨萌：“谢谢茜茜哥哥！”
陈子豪：“好耶！不愧是大佬！”
于是趁着前面一位同学“letitgo”的功夫，初三（2）班的同学分几拨溜去了舞台后场。
只剩下几个提前安排好的同学围坐在老班旁边，夸张地跟着台上的艾莎公主一同高唱。
——几个人闹出一个班的效果真的好难！！
留守同学如是说。
黎洛靠在后场的大门边等着她们。
见人来了，他熟稔地倾身，把登场的号码牌别在宁茜胸口上。
他的个子比宁茜高得多，穿曲别针的时候需要把腰弓得很低，就像是落了个吻手礼。
被同班同学小小声地议论着，宁茜有点难为情，揪了一把黎洛发旋中间的头发：“好了好了！”
“我们都要上台了，帮我们看看队形！”
黎洛慢条斯理地扣好她的衬衫扣子：“没问题。”
反正他最在意的人站在队伍中心，怎么排都没问题。
《感恩之心》的前奏响起的时候，台下的学生都愣了。
反倒是年纪大的老师们对视一眼，笑出了皱纹。
幕布缓缓升起。
在台下炸锅般的喧哗声里，初三（2）班的同学们整整齐齐地举起了手中的康乃馨。
“三、二、一。”
“朱老师——”台上的学生和台下围绕着老班的学生们一起大声地喊。
“祝您十八岁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永远善解人意、美丽大方！”
朱明英捂着嘴，忍不住地热泪盈眶。
“你们这帮臭小子……”
郑雨萌深吸口气，捏着麦克风的手都在抖：“大家好！我我我我们是、初三（2）班的同学！”
“今天是我们班班班班主任的生日！打扰大家了！我们带带带来的表演是，《感恩的心》！”
台下的学生们哈哈大笑着鼓掌。
有人在甩荧光棒：“不打扰——学妹可爱！”
陈子豪接过话筒：“谢谢朱老师忍了我们三年！感谢老师不离不弃不打不杀之恩！！”
台下的哄笑声喧腾成一片海洋。
有老师帮他们打着节拍：“孩子们有心了，朱姐这个生日真是过的倍儿长面子！”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临时起意编排的合唱并不完美，和声走了调，有人在抢拍，有人在打闹。
但是每个人都捧着束小小的康乃馨，几十双干干净净的眼睛，都朝着她一个人。
朱明英想起来自己第一天走进初一（2）班的时候，暑天的教室闷热又吵闹。
她用力地拍了拍手，故意板着脸用严肃的口吻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姓朱，接下来的三年，你们都要听我的规矩！”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会遇见那么多的难忘和美好。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身旁的学生们嘻嘻哈哈地推搡着她：“老班你快笑一个啊！别哭了嘛！生日不能哭的！嘿嘿嘿我们是不是特别可爱，旬假能免作业吗？”
朱明英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免免免！我叫其他老师也不许布置作业！”
“好耶！老班万岁！！！”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最后一句唱完，郑雨萌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陈子豪红着眼大喊：“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后面的学生们整整齐齐地跟上：“二班永不散！！！”
台下一片欢声沸腾。
礼炮的金粉簌簌地落下来，满场热闹喧嚣。
宁茜忽然偏过头，看向了侧边看台的方向。
黎洛很安静地站在阴影里，恰巧迎上了她的目光。
他弯起唇笑了下，比出一个肯定的手势。
“很、棒。”他用口型说。
那一瞬间，宁茜好像听见了自己乍然加速的心跳。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她明明有很多场登台谢幕。
和现在一样，热烈又喧嚣。
却只有一个人，会越过一切精彩的喧闹，把目光只定格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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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你好，麻烦帮我叫下你们班黎洛好吗？”
被她喊住的刚好是黎洛室友，男生重重叹了口气，痛心疾首道：“哎呀这都多少女生碰过壁了……黎洛不见人的，妹子你回去吧。”
他看了眼宁茜的样子：“你几年级的？该不会是初中部的吧？好好学习啊争取在光荣榜上离他近点，不好么？”
宁茜：“……”
她还真没想到，黎洛这么冷面无情的。
她客套地对黎洛室友笑了下，踮起脚尖小声唤了一嗓子：“哥——”
黎洛隐隐约约听到后排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回过头一看，正是宁茜。
小姑娘裹在厚重的棉袄里，整个人显得圆墩墩的，跳起来的样子像个天线宝宝。
他露出点几不可察的笑意，迈步往后走来。
“怎么？又打什么坏主意了？”他笑着揉了下她的帽子，绒线帽底下的那双小狐狸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是藏着什么秘密。
室友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
——说好的不近女色、只搞学习的人设呢！
“所以，你要拿我的资格去报名？”黎洛托着下巴，“倒不是不行。”
今天是元旦晚会。按照临城一中的惯例，高三年级同学有个特权。
——可以在最后的致辞结束以后，自己点歌上台演唱。
也算是学校给临考的毕业生们一个难得的释放压力的机会。
郑雨萌就是打上了这个主意。
她提议找位高三同学报名点歌，然后由他们班的同学上台，给老班一个生日惊喜。
她们能找到的“高三同学”，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了。
宁茜傲娇地一甩头：“什么叫‘不是不行’嘛！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难不成你还会上去唱歌啊！”
她当然清楚黎洛对唱歌毫无兴趣。
或者说黎洛对大部分人喜欢的业余活动都无甚兴趣。
当年她和郑雨萌在客厅里对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的时候。
黎洛可是那个敲着窗户说“噪音扰民、寻衅滋事”的人。
黎洛笑了下，也没反驳：“气性不小。我去给你报名，通过了就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宁茜满意地哼了一声。
自选曲目的报名处也在体育场后台。
有些意外，负责报名的居然又是操纵室那位学弟。
黎洛笑笑：“谢谢你帮忙打光，舞台效果很好。”
学弟连连摇头：“不是我的功劳！是表演的同学舞跳得好！”
黎洛顿了下，很坦然地一点头：“那倒也是。”
他的茜茜，向来是最优秀的。
“学长是要来报名吗？”学弟热情地打开报名表，骄傲地说，“今年我们曲库里买了很多新歌！欧美日韩古今中外无所不包！”
黎洛微微一笑：“谢谢你，我想报一首《感恩的心》。”
学弟噎了下：“好、好的呢。”
他想，大佬不愧是大佬，审美都如此与众不同！
点歌名单出来之后，黎洛看着自己前后左右一排格莱美金曲，默默地把安排表揣进了口袋。
他告诉宁茜：“报上了，第十三首，喊你的小朋友们来候场吧。”
郑雨萌：“谢谢茜茜哥哥！”
陈子豪：“好耶！不愧是大佬！”
于是趁着前面一位同学“letitgo”的功夫，初三（2）班的同学分几拨溜去了舞台后场。
只剩下几个提前安排好的同学围坐在老班旁边，夸张地跟着台上的艾莎公主一同高唱。
——几个人闹出一个班的效果真的好难！！
留守同学如是说。
黎洛靠在后场的大门边等着她们。
见人来了，他熟稔地倾身，把登场的号码牌别在宁茜胸口上。
他的个子比宁茜高得多，穿曲别针的时候需要把腰弓得很低，就像是落了个吻手礼。
被同班同学小小声地议论着，宁茜有点难为情，揪了一把黎洛发旋中间的头发：“好了好了！”
“我们都要上台了，帮我们看看队形！”
黎洛慢条斯理地扣好她的衬衫扣子：“没问题。”
反正他最在意的人站在队伍中心，怎么排都没问题。
《感恩之心》的前奏响起的时候，台下的学生都愣了。
反倒是年纪大的老师们对视一眼，笑出了皱纹。
幕布缓缓升起。
在台下炸锅般的喧哗声里，初三（2）班的同学们整整齐齐地举起了手中的康乃馨。
“三、二、一。”
“朱老师——”台上的学生和台下围绕着老班的学生们一起大声地喊。
“祝您十八岁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永远善解人意、美丽大方！”
朱明英捂着嘴，忍不住地热泪盈眶。
“你们这帮臭小子……”
郑雨萌深吸口气，捏着麦克风的手都在抖：“大家好！我我我我们是、初三（2）班的同学！”
“今天是我们班班班班主任的生日！打扰大家了！我们带带带来的表演是，《感恩的心》！”
台下的学生们哈哈大笑着鼓掌。
有人在甩荧光棒：“不打扰——学妹可爱！”
陈子豪接过话筒：“谢谢朱老师忍了我们三年！感谢老师不离不弃不打不杀之恩！！”
台下的哄笑声喧腾成一片海洋。
有老师帮他们打着节拍：“孩子们有心了，朱姐这个生日真是过的倍儿长面子！”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临时起意编排的合唱并不完美，和声走了调，有人在抢拍，有人在打闹。
但是每个人都捧着束小小的康乃馨，几十双干干净净的眼睛，都朝着她一个人。
朱明英想起来自己第一天走进初一（2）班的时候，暑天的教室闷热又吵闹。
她用力地拍了拍手，故意板着脸用严肃的口吻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姓朱，接下来的三年，你们都要听我的规矩！”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会遇见那么多的难忘和美好。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身旁的学生们嘻嘻哈哈地推搡着她：“老班你快笑一个啊！别哭了嘛！生日不能哭的！嘿嘿嘿我们是不是特别可爱，旬假能免作业吗？”
朱明英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免免免！我叫其他老师也不许布置作业！”
“好耶！老班万岁！！！”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最后一句唱完，郑雨萌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陈子豪红着眼大喊：“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后面的学生们整整齐齐地跟上：“二班永不散！！！”
台下一片欢声沸腾。
礼炮的金粉簌簌地落下来，满场热闹喧嚣。
宁茜忽然偏过头，看向了侧边看台的方向。
黎洛很安静地站在阴影里，恰巧迎上了她的目光。
他弯起唇笑了下，比出一个肯定的手势。
“很、棒。”他用口型说。
那一瞬间，宁茜好像听见了自己乍然加速的心跳。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她明明有很多场登台谢幕。
和现在一样，热烈又喧嚣。
却只有一个人，会越过一切精彩的喧闹，把目光只定格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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