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元日_娇软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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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元日

  第五章

  一年之始的元日要到了,整个帝都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

  除夕这一天,帝都处处流光溢彩。红色的绸子挂满屋檐,禁宫道旁伫立着一排排的灯笼架子,到了黄昏时分,灯火辉映,宛如白昼。

  禁宫前的广场上燃着冲天的大火堆,帝都百姓纷纷盛装而来,他们的脸被火光照得发烫,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等待着元日到来的那一刻最瑰丽的焰火。

  宫里更加热闹,陛下在宫中宴请百官,皇室子孙及帝都大臣都可前来观赏盛宴。大殿前表演着娱神舞,近千人盛装而舞,以祭谢神灵这一年的庇佑。

  楼竞越、太后及大昭长公主端坐殿前,寿安宫养老的太妃们也出来了,穿着新制的朝服,静静观视这最盛大的歌舞盛宴。娱神舞结束后,是大昭特有的,祭祀神女昭的剑舞,身着红衣的舞者跃上莲台,手持双剑,旋舞若雷霆闪动,一剑一式,风姿泠然。

  楼清随的心思不在剑舞上,她抬眼扫过座下臣子,在大臣中瞧见几个陌生的面孔。想来就是容骞这段日子提携的亲信,看官服的颜色,个个绯衣加身,容骞不愧是老狐狸,将亲信不动声色地安插在朝中各部,不仅能掌握朝中动向,还不至于引起怀疑。

  除了在朝中飞升的容谨。

  长公主的目光在大臣中逡巡,恰逢歌舞正盛,丝竹弦乐齐鸣,在一片飞舞的锦衣水袖中,楼清随看到一张极俊极冷的脸。

  让楼清随有一瞬驻目的不是这张俊美的脸,而是那双冷冽薄情的眼睛中流淌出的漠然。那人有细长凤眼,长过眼尾的飞扬双眉,以及紧紧抿着,透着疏离冷酷的薄唇,凑在一起,出奇的好看。

  楼清随抬袖掩住嘴角,轻轻咳了一声,一旁侍奉的惜合微微靠过来,低语道:“那人就是容谨了。”

  容谨这人,两年前楼清随曾经远远地见过一面。当时兵变方定,她抱着十岁的弟弟,隔着尸山血海,在紫宸殿内与前来“救驾”的容家亲信们有过一次极短暂的会面。

  那时容谨并不突出,她连这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还是后来分功论赏的时候,从弟弟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不愧是军功起家的人,眉眼间带着冷冽肃杀,即使身处花团锦簇的歌舞场,也带着不可靠近的威慑,绯衣如血,与这宫廷乐舞格格不入。

  他身边坐着各部侍郎,独他一人年轻如斯,神色淡漠,这般扎眼的存在,想不招人注意都难。

  见识过了兵部侍郎容谨,楼清随目光流转,在大昭另一青年才俊身上停留片刻。

  先帝曾夸赞大昭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文玘“玉质仙姿”,将其安置在大理寺历练。

  那人眉目俊雅,风华无双,一袭红袍,勾勒出细致的腰身。他眉眼含笑,举手抬足间皆是世家风流,悠然自得地与诸位同僚饮酒相祝,在一群官场老油条里,简直是难得的一股清流。

  感受到长公主的目光,文玘向楼清随所在的位置看来,与长公主的目光正对上。楼清随脸颊红了红,眼角眉梢都透着掩饰不住的欢喜,文玘看得分明,于是举杯对着楼清随的位置遥遥相祝。

  “玘郎……”楼清随朱唇轻启,接受了文玘的祝贺,二人在万人瞩目的守岁大典中四目相对,带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这让楼清随心情大好。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容太后察觉到身边人的笑意,好奇地向楼清随靠过来,“见到谁了,这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瞧瞧你脸红的。”

  “母后不要打趣儿臣了。”楼清随羞得脸红。

  容太后笑了笑,抬眼扫过座下的众臣子,心下了然。

  大昭长公主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年十七,仍然未嫁,然而情爱之心人皆有之,长公主也不例外。长公主虽然不说,容太后还是察觉出一点眉目。

  想到这里,容太后的目光停在大昭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身上。楼清随与文玘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先帝在时,文玘常常随母亲进宫探望文太妃,与宫中皇子时有接触,楼清随由此认识了文玘,两个人童言无忌,闹了不少笑话。

  “是文大夫家的公子吧。”太后眯了眯细长的眼睛,含笑的模样像一只慵懒的狐狸。

  “是他。”楼清随看向文玘。

  歌舞渐歇,马上要到最重要的元日。侍候在宫道两旁的壮汉们擂鼓高喝,一声声催促着新日到来。

  灿烂的焰火绽放在夜空中,礼官高唱贺词,皇帝起身与百官百姓共同迎接新的一年。一时间大殿前呼声震天,灯火灿烂。

  趁着众人齐乐,无人注意时,长公主走到官员陪侍的下座,金鳞裙摆摇曳,满头珠钗映着火光,一闪一闪映亮了文玘的眼睛。

  大昭最尊贵的公主走到大理寺少卿面前,微微笑着对他点头。文玘起身行礼,接过长公主递来的屠苏酒一饮而尽。

  “臣谢过长公主赐饮。”文玘恭敬地说着拜谢的话,换来长公主一声“免了”。他抬头看着容颜如玉的长公主,低声说:“愿祝公主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非要这么生分吗?”楼清随不满,她歪头,声音轻轻地,“我祝玘哥无病无灾,官运亨通,早得佳人陪伴!”

  文玘知道她又打趣自己,无奈道:“又来打趣我了。”

  “才不是,我可是真心的祝福。”楼清随看了眼正与大臣酒宴作乐的弟弟,觉得这看了十几年的元日盛典没有一点新意。

  目光扫过众人时,停在了容谨身上,容谨正睁着一双冷漠的眼眸看向天边的焰火。楼清随看不透这位兵部侍郎,于是悄悄问文玘:“玘哥对兵部侍郎可有了解?”

  “你要打听他?”文玘沉吟片刻,将容谨的为人告诉她,“我与他同殿为臣,若说交情,也只有一同在叠花楼饮酒的交情了。容侍郎沉稳多智,行事滴水不漏,在朝中颇有美名。”

  “容侍郎是容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容相的眼光总不会出错。”楼清随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文玘淡淡说:“是了,容相的眼光不会出错。”

  楼清随听出了文玘语气中的无奈,一时心情低落。

  文玘正欲出言安慰,太后身边的宫女吉云小跑过来请长公主回座。

  “可不巧了。”楼清随与文玘道别,跟着吉云回到座上,与太后闲聊解闷。

  这一日直到正午才能歇一歇,楼清随累得厉害,由惜合扶着上了小轿,一路抬回长宁宫。

  元日后的几天都极为热闹,长公主染了风寒身体抱恙,不方便参加随后的盛宴,只能窝在常宁宫里喝药休养。

  明面上是在休养,私底下楼清随换下宫裙,和惜合扮做寻常主仆,早早溜出宫门玩乐。

  文玘立在街角,抱着楼清随爱吃的炸糕和糯米圆子等候多时。

  “还是玘哥好,每次都带着我爱吃的。”楼清随毫不客气,捏起糯米丸子就往嘴里送了一个。文玘穿着天青色长袍,长发挽进银冠中,一副翩翩玉郎君的模样,身边立着的楼清随清丽灵巧,两个人站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今日可要早些回去,省得太后她老人家又来提醒我。”文玘与楼清随一路闲逛,不知不觉走到叠花楼外。

  叠花楼乃是帝都最大的酒楼,收揽全国名厨,各系菜肴皆为上品,大昭百官富商常在此饮酒相聚。

  “上去坐坐?”文玘哄着楼清随,怕她心血来潮又走远了。

  “好嘛。”楼清随也知道自己昨日跑到京郊实在胆大,让文玘在太后面前不好交差,今天出奇的乖巧,一口一个“玘哥”,叫得文玘心里直嘀咕,生怕这丫头又心血来潮干点什么事。

  二人上楼挑了个临窗的雅间坐下,文玘知道长公主的口味,按着她爱吃的点了几道菜。

  楼清随出宫哪里是为了吃上这几道菜,叠花楼的菜肴再是美味,也比不上宫中御膳房的手艺。她挥退跟随而来的侍从,神色从容地饮了杯温酒:“陛下登基已有两年,太后垂帘听政,与容相参掌机密。前几日我看了眼在京大臣,一个个都是容家的亲信。”

  文玘不语,举杯小酌。

  等不到文玘的回复,楼清随继续说:“不知道文大夫对此有何表示?”

  文大夫即文玘的父亲,大昭御史大夫文徽。

  面对长公主的探问,文玘没有直接表态,只是替楼清随斟满一杯温酒,等了一会功夫,才开口悠悠地告诉长公主:“无力回天。”

  楼清随的嘴角瞬间垮了下去,她将酒一饮而尽,不甘心地捏紧玉杯:“大昭建立之初,文容武三家跟随高祖皇帝立下从龙之功,如今武家式微,文家三代相位被容家取代,楼氏子孙几乎被容家屠戮殆尽。要是高祖皇帝看到今天这个局面,非要从帝陵里爬出来不可。”

  长公主这番不敬祖先的话让文玘无奈地摇摇头,他揉揉长公主发顶,这个动作让楼清随想起早逝的太子哥哥,于是她抬头盯着文玘,急促问道:“父皇在时容家已是权倾朝野,太子哥哥这样聪慧的人,肯定有了对策,玘哥,你与太子哥哥最是亲厚,可曾听过太子哥哥对此有何见解?”

  “殿下慧极多智,行事稳妥,这样的心思怎会讲与人听。”文玘勾唇笑了笑,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神色,“世家大族经营数百年,岂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倾覆。容氏大族,远比大昭历史久远,他们历经几朝几代的风雨翻覆,会没有渡江之法吗?”

  楼清随听进心中,忽然抬起杏眼望着文玘:“玘哥,你会怎么选?”

  文玘盯着楼清随的眼睛,淡淡道:“公主希望臣作何选择?”

  楼清随搂住文玘手臂,靠在他的胸口:“我自然希望玘哥能永远陪着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声远远传来:“在下也想听一听文兄的选择。”

  楼清随目光一凛,顺势起身整理衣衫。这道陌生的声音让她从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再看文玘,神色淡然,仿佛对来人的言语并无感触。

  “吱——”门推开,从屏风后转出那张极俊极冷的脸来,容谨细长阴郁的双眼含着令人胆寒的笑意,施施然走到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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