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页_女尊之恃宠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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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迟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道:“都谁去了?”

  “因铃兰毒害之事蹊跷。兰君千岁跟贤卿千岁、良卿千岁,都在初晓阁探问。其他的几个新人也去了。”

  晏迟静默地计算了片刻,这宫中似是除了他与徐泽都去了,徐泽缠绵病榻已久,而他……

  晏迟想了想,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阿青便心中一紧,连忙道:“哥哥这种身子,若是去了,就该他们害怕了。”

  第58章逼面杀机

  的确如此,如若晏迟前往初晓阁探望,不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

  但另一边的场面却远非晏迟想象的那般平静。

  树边的蝉鸣了一夏,已到垂死之际。

  初晓阁内外混乱不堪,道淇和钧善俱在内中伺候,薄薄的幕帘之外,是一直徘徊不去、细心诊治的太医。

  那个焚了香的炉子早便砸了,里面的香片日期久远,究竟从何处得来,已不可考。外头剩下的残羹冷炙远远的放着,已被验出了有毒的痕迹。

  再远一些,帘门的外头,数位郎君在此处等待消息,面上冷凝一片。

  苏枕流原是在午睡,现下衣装未整,只在外加了一件薄衫,发丝稍有些乱,长发散落下来一半,瑰背秀颈,此刻有些犯了懒,神情有些恹恹,似乎不将这种事放在眼中。

  一旁的应如许倒是规矩齐整,坐得十分稳妥,只是有些神思恍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慢慢摩·挲着衣角,想着那法子分明是注入茶中,怎么会错手下在膳食之中,难道是白皑做得不够妥当、或买通的那个小侍奴不大谨慎?

  应如许心思一向浅,他也是从小身娇玉贵被宠大的。因在宫里久,之前有周剑星顶着,在底下翻不出浪来,别人也都知道他脾气硬、人也直接,对兰君千岁向来是忍让多些,不会因一些小事同他结仇。

  譬如太初四年的那次落胎,有心思的人大抵能从中推测出一二,但应如许是真的不知道。这份无比的直率,殷璇也算是珍惜过,直至清宁殿走水那一日。

  再恪守本分的人,都会在这种地方被其他心绪蒙蔽双眼。往往时日更迭,本心蒙尘,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

  应如许闭上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手在发抖,还是自己的心中颤抖。他稳了稳心神,又想到那香炉中的东西,那种药物比他的可狠多了。

  他只是想让江情不再一直缠着陛下而已,铃兰的汁液虽然全株有毒,但不至于要他的命,不过是卧床一阵,暂歇恩宠罢了。

  但一切都并非他所想。

  安太医从内中出来,已催吐过,也为其施了针,向这两位禀告道:“因这个时节,正是花物结果之时。此物也可药用,开在方子里镇定精神也是有的。若是放置不当,容易与其他东西混淆了。但此次在菜肴中查验,恐怕与宫人们服侍不当无关。”

  应如许只觉这些设想已被全盘道出。若是在其他地方,茶中、保养的丸药之中,查得了此物,倒有侍奴们保存不当、混淆药物的可能,若是查不出蛛丝马迹,常常也就算了,打死几个服侍的奴仆便了结此事。

  宫中的疑案从来不止这一桩,但如今……

  膳食一向是小厨房预备,而药物与之别放,自然不会是伺候的人出了差错。这炉香也是如此,尚宫局本就没有所含如此之猛烈的制香,与这宫中诸人,完全脱不了干系。

  应如许掌心发冷,却还是道:“江郎君如何了?”

  安太医沉吟片刻,道:“身体虽受损,性命无碍。”

  这声音才刚落下,不知是否是苏枕流的错觉,他忽然觉得坐在另一边默不作声的东吾转过了头,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苏枕流对这事倒是不关心,自从晏迟来了之后,他就十分地心平气和,既然未曾设计过这位江郎君,那边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性命无碍就好。”苏枕流回了一句,旋即转头去看一旁的兰君千岁,“陛下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殷璇近日事务多,方才传达过去有一阵了,等她料理了手头的国政,想必也该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如许心中正有些慌,叫他一说,更觉得无法应付,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叫侍奉江情的那几位过来问话。

  还没等把人叫出来,一旁的东吾冷不丁地道:“膳食出问题,叫小厨房的人来便可,问他们有什么用?”

  应如许停了半晌,还未应答。东吾身边的戎翼已将初晓阁小厨房的那几人领上来了,俱跪在门槛之外。

  其中正有那位受了白皑嘱托,替他行事的小郎。

  事情已经演变在崩塌的边缘了。

  应如许盯着那人,未及与其对上视线,便仓促地移开了目光。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旁边慢慢喝茶的东吾。

  东吾跟戎翼对了一下目光,用唇形问了他一句什么。戎翼稍稍颔首,退开几步。

  领进来的几个都是厨房伺候的粗人,没有进过这种庄重雅致的地方,都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从未见过这么多千岁和郎主,个个语无伦次的辩白澄清。

  应如许伸手去拿新满的茶,手背忽地被东吾摁住了,他注视着对方那双剔透如琉璃的眼眸,见到这个少年脸上烂漫天真的微笑。

  “应千岁。”他不轻易叫人哥哥,但语气是和缓的,“茶水烫,拿稳了。”

  他的指尖按住应如许稍稍发颤的手指,紧握了一瞬后复又松开,笑了一声。

  “或许这件事,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也说不准呢?”

  ————

  一切的走向都有些变幻莫测。

  殷璇到初晓阁时,身上只穿了一件淡色的薄衫,束腰勾出利落纤瘦的腰身线条,配了一个香囊、一块压袍的玉佩。

  她甚少穿这种颜色,那种浓烈艳丽的外貌与衣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他人的目光几乎无法舍得离开,往往停驻在女帝的眉目之间难以拔除,直到对上殷璇冰冷沉寂的眼眸。

  她坐在屏风外,听着耳畔的哭诉,跪在脚边的几个小奴,断断续续地说是江公子威胁他们如此行事,要拿这个法子诬陷晏郎君。

  没有人料到是这个结果。但这桩过于粗陋拙劣的设计,反而因此变得变幻莫测起来,从中的推手,绝不止一人。

  江情还在里面昏迷,无论是用毒的材料、方法、还是选择的途径,都太浅陋了,让人觉得这根本不像是一次毒害,反而像是早有预谋的布局。

  宫中数得上名字的侍君都在此地听训,除了晏迟未到,其余人都无声低首,半句话也不敢说。

  而故事最中心的人还在里面昏迷,俱太医所言,虽有损伤,未伤及性命。

  殷璇只听了一半,就听出中间的问题来。她扫过地上的几人,目光转向其他人的身上,淡淡道:“如许,你怎么想?”

  应如许觉得掌心的汗都将衣衫布料浸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悬心过,这时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疑虑,从旁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请陛下定夺。”

  “枕流,你呢?”

  殷璇的语气问得淡,回答的人却往往都脊背发冷。只有苏枕流没觉得有什么,随意道:“按宫规处置,轻则降位冷宫,重则满门抄斩。”

  果然是满脑子归山放鹤种桑麻的苏枕流,如此应答,几乎有点不上心了。

  殷璇移过目光,看了一眼埋头喝茶的东吾,语气平静:“你呢?”

  东吾本没想到她能问到自己身上,险些呛了一口,半晌才道:“……呃,就,就……教训他一番?”

  他似是憋了半天才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后面的几个侍君对视几眼,俱觉得这位良卿千岁天真可爱。

  但天真可爱的,究竟是谁呢?

  殷璇隔着屏风瞥进内中一眼,心中计算着前朝之事,刑部空位已满,世家庸碌填塞其中,如若江箬雯一系折在这时候,整个刑部皆须清洗换血。

  她慢慢地敲了敲桌案,没有裁定,也未曾等江情醒来,而是道:“押进善形司,供状、画押,需一应俱全。点香之事,你们继续查。”

  殷璇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似乎这件事已在她的预料设想中发生过无数遍。等到那些押上来的小奴被带走后,诸位郎君尽皆散去,只有东吾还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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